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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184)

宋川还没听过这些,不由心疼:“你们这行做销售太难了……医生比业主还难沟通。”这是直接羞辱人呐。

吕晓诗说:“文禾更惨啊,她说还被医生当面撕过产品册子,直接扔垃圾桶。”

文禾正对着碗里的沙虫干瞪眼,周鸣初刚刚硬塞的,她实在下不去嘴。

宋斯兰问:“阿禾准备回老家么?”

文禾点点头:“再两天就回去了。”

“那什么时候回广州?”

“过完年吧。”文禾拿起筷子,还是把那长条形的东西放回周鸣初碗里,小声说:“你自己吃。”

饭后她跟吕晓诗在说上次的单子,说完看到宋斯兰和周鸣初,站在冰箱边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们母子之间虽然还是生硬,但比起以前已经好一些,起码不再像仇人,不到两句就要吵架。

吕晓诗叹气:“我瞧兰姨挺可怜的,宋川说她去国外,是太想他外公了。”

太想老人家,所以去他待过的地方追思么,文禾也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走的时候一起下去,宋川两口子在电梯里就毛手毛脚,你打我一下我吹你两口,腻腻歪歪到了停车场。

宋川开的还是那辆大红glc,已经过户到他名下,原来的车贴没揭,又多了一条:是是但但,豉油捞饭。

文禾望多两眼,吕晓诗勾她肩膀:“我看你男朋友有点不高兴啊。”

文禾看习惯了:“他一天到晚都不高兴,很正常。”

吕晓诗哈哈笑,摆摆手:“走啦!”又跟周鸣初道别:“表哥!下次去我们家吃饭啊!”两口子一脚油门,潇洒地揸车离开。

文禾想起宋斯兰,到车上问周鸣初:“这回兰姨走,你会去送她吧?”

“看情况,”周鸣初说:“我不一定有空。”

这嘴死硬,文禾也不管他:“去我家,我要去看看麻圆好点没。”大概是化毛膏没什么作用,它之前吐过一次毛团,好在文禾及时带去看医生,开了点药,不然要发展成肠梗阻。

到家后,幸好麻圆已经不蔫了,跟着文禾一直走动,要猫粮吃。

这猫已经胖得跟条板凳一样,周鸣初说:“你养猪一定不会赔钱。”

文禾也说:“你当钓鱼佬开海鲜档也一定挣得比现在多。”她把猫窝打扫了一下,麻圆睡后,看到洗完澡的周鸣初在把玩那颗石子。

是他的东西,但他没有丝毫不自在,看完后随手往茶几一扔:“表不要,车也不开,你就适合抱着石头睡。”说完带文禾回房睡觉。

他们在同一张被子里交缠,都滚出一身的汗,结束后文禾把腿放下来,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昏昏欲睡,周鸣初的呼吸扫过耳背:“现在离过年还很远。”他问:“你要在家待到过年?”

文禾嗯了一声:“有问题吗?”

过很久,周鸣初才说了句:“随你便。”他把她扳过来,用力按住她。

文禾多听话,送完宋斯兰以后,没两天就开车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开自己的车回老家,虽然不是什么豪车,但一进村就有人跟她打招呼:“小文禾买车啦,这车真漂亮。”

文禾一路开回自己家,奶奶已经在门口等,和她一起卸后备箱的货。

东西不少,在她在广州买的,也有宋斯兰准备的花胶陈皮和一些补品。

邻居摘菜回来,看着她们一趟趟往家搬东西,也笑呵呵地在车边搭了几句话,以前为了一点晒谷场也要故意往这边泼水的人,走时主动把地里摘的嫩菜心和南瓜给了她们婆孙一份。

很多道理文禾早就懂,你长大了,有能力了,能挣钱了,连邻居家的狗都会变得和善起来。

人本欺弱,也慕强。

她把车停好,故意压了邻居家一点线,回到堂屋看见里面摆着一个很大的纸箱快递,奶奶说是刚刚送过来的。

“这是什么,我还没打开看。”奶奶还以为是孙女寄的。

文禾拆开,见是缓解风湿的仪器,她研究过,很快认出是自己曾经在新加坡展会上看到过的一款,那会还没有批量上市。

奶奶问:“哪里买的?”

文禾翻开快递面单看了看,好笑地说了句:“广州买的。”

但寄快递的人没打招呼,她也就当不知情。

皖南的秋一片金黄,文禾在家陪了奶奶几天,不用喝酒不用应酬,每天早起早睡,比过年还舒服。

周鸣初的电话打过来时,文禾正在收被子,听他说找了一次范鹏,范鹏也主动找他,大概意识到什么,一直在拉关系讲旧情,也说了谷志德的一些事。

文禾问:“那他是什么意思,愿意跟你打配合?”

“差不多。”周鸣初问:“你明天忙什么?”

文禾边掸被子边说:“不忙什么,就在家。”

晒过的被子有一阵太阳味,文禾躺上去,周鸣初在往会议室走,她听见几道熟悉的声音,有汪总有张尔珍,大概是销管会议。

文禾问:“你晚上干嘛,还应酬么?”

“打会羽毛球。”

“跟谁?”

“老叶,老杜。”

基本是认识的,文禾从床上爬起来:“那你忙吧,我吃饭去了。”她挂了电话,下去帮忙热菜,又看到钟露发的消息,问她明天去不去吃喜酒。

文禾本来不想去。

但她在钟露嘴里,这几天也在家听到一些传言,据说小舅妈找了个很凶的儿媳妇,于是第二天临时起意,还是过去看戏。

一见文禾,小舅妈热情又兼上下打量,招呼她喝茶吃东西,又问起她的车,想借来接亲。

文禾说:“蹭到墙角,去修了。”她看向自己那个表弟。

表弟脸上带着伤,明显是被撕打过的,小舅妈喜气洋洋的脸上也一阵挥不开的阴霾,据说是昨天跟亲家吵了一架,差一点这个酒席就退了。

但小舅妈要面子,硬说儿子不小心摔了一跤,催着儿子去接亲,自己留在家招呼客人。

文禾坐在墙根晒太阳,旁边也有认识的老婆婆找她搭话,跟她聊起她妈妈,又是叹可惜,又是夸孝顺。

对这些话,文禾并不陌生。

她妈妈确实孝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哪怕彩礼被吞,哪怕一直被吸血,每次回老家都还是会赶来探视父母。

她以前觉得妈妈有点愚孝,后来慢慢理解了,越是不被爱的人,越想努力证明自己值得被爱。

新娘家并不远,很快鞭炮声开始大响,小朋友们雀跃的欢呼也一同吵起来:“来了来了,接亲回来了!”

文禾站起来往外看,在婚车队伍里看到那辆眼熟的X7,很快开门下客,出现一个周鸣初,文禾以为自己眼花。

周鸣初穿着短袖长裤,身上还有沾到的礼花,也不过来,就站车子旁边看着她。

确认是他,文禾感觉心里短暂但剧烈地震了一下,直到刚刚聊过天的几个婆婆问这是谁,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文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