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花都不热气(173)

文禾看了一会,问nana:“你觉得他对谷总是什么态度?”她问的是范鹏。

什么态度,nana笑:“就是他行,他也能上呗。”范鹏这种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表面不敢得罪谷志德,背地里没少嘲讽他是软饭男。

文禾摸着杯子,慢慢垂下眼。

庆典结束已经很晚,文禾换完衣服走人,下楼发现周鸣初还没走,正跟一个客户在说话。

文禾过去打招呼,也闲聊了两句,等客户离开,张吉安也借口去开车,识相地走了。

文禾没动,周鸣初也没动,过一会文禾问:“你那天,怎么不说呢?”

周鸣初平静道:“我说了会有什么不一样?说再多,人也活不过来。”

文禾蓦地红了眼眶。

周鸣初转头看她:“不是介意他不喜欢你?哭什么?”

文禾摇摇头:“跟这个没有关系。”她不迟钝,也不是铁石心肠,尽管他们总是吵,但也知道不会有人真的连父亲去世都能毫无触动,她一口气在胸口叹不出来,盯着地面问:“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父子缘浅,我能怎么办?”周鸣初像听不懂她的话,叫张吉安开车过来,就那么走了。

文禾也知道,生死面前什么安慰都苍白。

她问周鸣初,是觉得父亲被害,他肯定不会这么算了,又想起他很早就说过谷志德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文禾猜他是不是早就有过什么提防。

可他似乎不愿意跟她说太多。

当然他们现在的关系,她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在想,是不是风雨欲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周鸣初并无动静,文禾对这件事唯一的感觉,就是在某个场合看见那位柳总,他没再挤兑谷志德这位前妹夫,反而对谷志德出奇的和颜悦色。

而三柳的地位是整个行业都无法忽视的,医疗器械全链条都有他们的身影,虽然现在已经不如几年前,但瘦死的骆驼依旧比马大,所以文禾猜,周鸣初应该会和这一家联合起来做些什么。

但等了半个多月仍旧毫无动静,反而是文禾被指派着,跟范鹏一起负责某个国企的大标。

这个标如果拿下,她买房的钱就不愁了。

是机会也是诱惑,消息下来的那天文禾回家想了很久,她还是老毛病,心不静的时候喜欢搞卫生,直到拖把里的一根刺刺进手指,她嘶地抽开手,去找针把刺挑出来。

这种刺在痛到麻木的时候最好取,文禾咬着牙用针反复挑,挑出头后一抽,瞬间痛快。

她坐在沙发上松一口气,抬眼看见茶几上的那颗石子,还是下了某种决心。

文禾没有拒绝这个标,甚至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怎么攻略怎么做关系,她比范鹏要卖力得多。

范鹏渐渐感到威胁,这是直销的大单,而直销明明是他最擅长的,眼见风头要被文禾盖过,他开始耍一些小心眼,比如私下约项目方,再比如询标日期更改,却故意把日期往后报一天。

文禾什么都知道,又装什么都不知情。

月中吕晓诗结婚,她去当伴娘,又一次见证身边的好友走向幸福。

宋川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台上唱了首骚灵情歌:“我虔诚爱你,以灵魂骚动你[1]……”

吕晓诗感动得一塌糊涂,等他揭开头纱,主动吻了上去。

满场的口哨与欢呼,周鸣初站在场中静静看着,许明灿感叹:“还是你表弟动作快。”说过无数次想结婚的人,终于也如愿进入自己向往的婚姻。

麦坤笑:“我早就说过,阿川结婚会早过你……们。”他望望舞台另一边,指给周鸣初看。

射灯的余光下,文禾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新郎新娘,片刻后,伸手抹了下眼睛。

是感性还是脆弱,才总喜欢在其他人的婚礼上掉眼泪。

周鸣初漠然移开视线。

这场婚结得很热闹,南北结合,两边亲戚各有各的喝法,总体上还是广东新郎迁就东北新娘那一边,浅酌是不可能的,必须喝到女方满意。

吕晓诗的酒量也不是盖的,一路举着杯子过去,文禾跟在后面一直是倒酒或者递纸巾补妆,喝酒这种事根本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等终于喝得差不多,她去帮吕晓诗拿吃的,从化妆间下楼时,看见宋斯兰母子。

宋斯兰说:“我下个月就回去了。”她听见儿子偶尔咳嗽,缓声提醒:“你好好照顾自己,酒少喝,觉多睡,不要把身体弄垮……你爸爸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周鸣初无情无绪地听着。

这几个月来,所有长辈看到他都要提一句周柏林,仿佛他这个儿子困在父亲去世的阴影里,连正常生活都无法保证。

他木然地听宋斯兰说了几句,余光扫见人影,看见文禾微微尴尬的一张脸。

“兰姨。”文禾跟宋斯兰打了声招呼,提着伴娘裙从楼梯上走下来。

宋斯兰跟她聊了会天,看眼纹丝不动的儿子,心里只余叹气。

等文禾走后,她拉着儿子讲了一通:“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还是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好好的。”

周鸣初松着领口问:“我现在有什么不好?”

“你跟你爸一样,就嘴硬吧。”宋斯兰叹气,却又在顷刻间意识到,她自己何尝不是被人说嘴硬的那一个。

周鸣初抬起脚,甩掉鞋面一条彩带。

等文禾拿着吃的回来,他们母子已经不在这一带,她上去化妆间,宋川正跟吕晓诗接吻,见她推门,两个人立马分开。

吕晓诗拍拍宋川的领带,掩饰道:“刚刚那歌唱得很好听。”虽然她听不太懂,但心意收到了。

宋川不禁夸,挠挠头只会笑:“张敬轩的歌,没有不好听的。”他尴尬得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

文禾憋着笑递纸巾给他,新娘擦的大红色给他吃了个七七八八。

“谢谢谢谢,你们忙,我去送客。”宋川贴着纸巾走了。

结婚是个体力活,吕晓诗已经累得只会喘气,低声问文禾:“你们那个谷总最近怎么样?”

文禾顿了下:“他没什么,天天正常上下班,正常应酬……一点影响都没有。”

吕晓诗一听都感觉被噎住:“好家伙,心理素质真强大。”害了人还这么坦然:“我要是他,我晚上要做噩梦。”

心理素质强大,为人却道德低下,文禾摆弄着桌上的一瓶水。现在光是想到这么个人都无比反感,何况天天上班要看见他。

吕晓诗沉默地吃了会东西,她想起宋川说过的一些话,试探性地问文禾:“那你怕不怕他……影响你?”

文禾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点点头说:“怕。”她对谷志德招她去DC的动机不怀疑,毕竟那个时候他跟卢静珠好好的,但现在,她确实害怕谷志德会利用她。

哪怕只是自作多情的想法。

婚礼结束后,文禾换掉伴娘裙下去坐车,她今天坐的婚车来,回去时坐姜姜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