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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158)

文禾跟这人结怨太多, 不管是之前冲单的事, 还是地区被抢的事她都没有忘记, 加上这回续约, 她打定了主意要对付这么个人。

于是最后的交接期,文禾跟张尔珍合计过几回,整理和收集了一堆的资料,由张吉安出面,带着两个部门的证据举报了庞大海。

原因有几个,一是张吉安刚好有代理商在庞手上续了约,他出面更有说服力;二是这件事如果顺利,对举报人来说是能记功的,所以文禾有私心;至于张尔珍,则是也看出周鸣初想提拔张吉安,于是卖个人情,笑道:“小张是我们本家,我相信他。”

张吉安也没有怯懦,举报邮件发出后,他在会议上直接指出庞大海在区域立潜规则收保护费,不给,要么想方设法干掉代理资格,要么在货物的调度上极尽为难。

品牌上了一定的名气,代理资格是可以被当作资源去摆弄的,而什么叫失道者寡助,这句话在庞大海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调查期间不仅没有一个人向着他,还陆陆续续爆出其它吃拿卡要套费用的问题,很快,庞大海被e康开除。

文禾在他后一周离开e康。

离职前,她去了章茹的婚礼。

这是文禾看过最热闹的婚礼,章茹被父亲挽着入场,一首无名指的勇气唱得无比动听。

对文禾来说,章茹是她在这座城市,甚至是她出来工作以后碰到的第一个暖融融的人,也是有章茹,她才会在碰到任何事任何人的时候,始终相信这个社会没有那么坏,也始终对自己存在信心。

今天看她走向幸福,文禾也鼻子酸酸,旁边有个小小的女孩子拉她的手:“姐姐,给你纸巾。”

文禾低头,一眼认出是瑶瑶。她在章茹的手机里看到过无数次,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一时可爱得心都要化了,蹲下来说:“谢谢你呀。”

“不用啦。”小瑶瑶把纸巾给她,肥墩墩的小手摸了摸她脑门:“姐姐你好高,好靓女喔~”

佳佳也蹲下来:“那你以后要吃多一碗饭,以后也像这个姐姐这么高,知道吗?”

“嗯嗯。”瑶瑶用小拇指挖蛋挞,挖完给佳佳,佳佳一脸嫌弃:“给你妈吃,或者给你爸吃。”

瑶瑶说:“我给妹妹吃。”

她嘴里的妹妹是佳佳女儿,佳佳手一抬:“打你啊,一天到晚欺负我女儿。”

“嘻~”小瑶瑶把蛋挞给文禾,自己像只小企鹅一样跑了。

“古古滑滑。”佳佳让文禾把那个蛋挞扔掉,问她:“我听说你辞职啦?”见她点头,又问:“找好下家了么?”

文禾嗯道:“找好了,下周就去报到。”她见佳佳眼睛滴溜溜望着自己,笑道:“怎么啦?”

佳佳不好意思说找模特,眼睛一转忽然想起个事:“我听章茹说你还开了个医美公司,卖仪器的。”她想起自己老公有朋友是开医美医院的,于是拉着文禾过去找:“老杜!”

杜峻正抱着女儿和周鸣初说话,很有礼貌地问:“侬好,有撒贵干?”

“巴子,少给我装。”佳佳拉住他问:“你不是有朋友开医美医院?搞个单子来。”她给文禾拉生意。

杜峻认识文禾,瞟了眼周鸣初说:“这不得找周总么,周总有个妹妹就做这个的。”说完勾住女儿的手指往上提了提,立马被佳佳骂:“小孩子韧带松,容易脱臼的知不知道?”

“哪有这么容易脱臼,我女儿又不是高达。”杜峻说归说,还是老老实实把女儿抱到怀里,再带着一脸扯火的老婆走了,剩下文禾跟周鸣初。

这么多天两人没怎么说过话,而名义上,他已经不是她的上司。

文禾当然不会指望周鸣初给自己介绍什么生意,但想起对赌的事,还是说了句:“谢谢你帮我,有机会我会还你的。”

周鸣初说:“没必要,要断就断个干净,还还什么?”

文禾笑笑,到了新娘抛花束的时间,她也被叫过去站队。

台上人挤人,一众未婚男女分列两侧,灯下的文禾皎洁细柔,人也挺拔,笑得比任何一次都舒展。

不知道是因为离开e康,还是离开他。

周鸣初站了会,跟叶印阳打声提前离场的招呼,去往深圳。

深圳似乎永远晴天。

谷志德和卢静珠结婚的事,今天是两边父母见面的日子。

谷志德父母都是农村人,尽管儿子已经混成了大公司老总,老人还是一脸拘谨,在这栋大房子里不敢走也不敢看,脸上带着局促的笑,未来亲家说什么都点头。

而对于继女的婚事,周父并没有太大的感想,他能做的就是招待好亲家,尽职尽礼。

卢静珠心知肚明。

她对这位继父很了解,她嫁给谁他并不关心,毕竟不是亲生女儿,但儿子要娶谁他却肯定想掺一脚,想保证儿子的婚姻无风无雨一路晴。

他最疼这个儿子,心里对这个儿子有多亏欠,就多想弥补。

可惜儿子不一定领情。

眼见周鸣初是一个人来的,周父问:“你女朋友呢?”

“分了。”周鸣初说:“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么?”

周父虽然不满意他的语气,却还是点点头说:“分了也好,再找更合适的,结婚的时候叫你妈妈回来,让她也高兴一下。”

周鸣初说:“你可以直接去国外找她,她会更高兴。”

周父不想跟他争这些:“你不用跟我说这种话,我始终是为了你好。”

周鸣初却说:“你不知道什么叫为我好。”

周父顿了下,一转头,周鸣初已经恢复无情无绪的面孔。

他不是多想来吃这顿饭,只是好过一个人待在家里,陪着两条鱼。

气氛全程还行,婚事商量得也算顺利,只是谷志德母亲提到生孩子的事,卢静珠根本不搭理。这位长辈大概觉得没受到尊重,搬起架子正想说她几句,被谷志德用目光一扫,顿时讷讷,不敢再说半个字。

饭后,继母何琳悄悄找到周鸣初。

“阿鸣。”何琳一脸担忧:“我总觉得志德这个人不太对劲,你跟他是同行,你们平时也有接触,你跟我说句实话,志德这个人到底能不能信?”

周鸣初问:“哪里不对劲?”

何琳不好说,她一直觉得谷志德让人感觉森森的,今天更有这种感觉。

连父母都唯唯喏喏的人,她实在有些害怕。

周鸣初却问:“他当时来做家教,不是你找的么?”

何琳连连摇头:“不一样,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年轻……”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你帮我劝一劝阿珠,趁现在没到那一步,还有得反悔。”

周鸣初只说了句:“我劝过,没用。”要是有用,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有些人,非要撞破头才知道错。

离开深圳,周鸣初回了广州。

时值国庆,道路冷清不少,空气中湿度有增加,大概是第二天又要下雨。

环岛拐错路,周鸣初绕多一圈才回到家,缸里两条鱼已经饿傻了,一见他就把嘴张大,尤其那条柠檬鲨,贴着壁游了半圈,蠢相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