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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132)

他说得快, 又涉及到一些专业词汇, 文禾提笔忘词,脑子里正翻译他的话, 周鸣初直接指指小蔡:“你来。”

文禾一张脸腾地红了, 马上把电脑让给小蔡,自己在旁边听和看。

被周鸣初盯着, 小蔡的脑袋瓜子也一阵紧似一阵, 短短的一封邮件写下来像在考专八, 等终于发出去, 听见餐厅前面一阵喧闹,居然是有人在打架。

讲的是马来语听不太懂,但新加坡是法律很严的国家,公共场所打架是有可能被抓进去坐牢的,斗殴的代价高成这样还有人以身犯法,必然是忍无可忍的事了。

她们竖起八卦的耳朵听了一阵,好像是出轨又不太确定:“出轨……还是出柜?”

另一个同事笃定道:“出轨,当爹的给女儿出气呢。”

“出轨,这不得上鞭刑吗!”小蔡马上就有梗了,出轨这种事何止是道德问题,得吊起来打才行。

周鸣初无情无绪地收回视线,敲敲表盘:“都收拾东西,该走了。”

有他发话大家热闹也不敢再看,连忙抽行李捡东西。文禾把电脑收回去,转身去拿披肩,不知几时和周鸣初外套搭在一起,两人各拿各的,手指碰到的瞬间似乎都有些僵硬,周鸣初抬头看她一眼,拎起外套转身走人。

文禾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垂下的那只戴表的手,想起熊美仪给她看的那个视频里,他在揍梁昆廷,也想起那一天他受伤的手和下巴,她当时没想问,刻意地不去注意和探询,后来才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但显然已经无关紧要了。

新加坡之旅来匆匆,去也匆匆。

回国后,听到胡芳离职与离婚的消息。

因为出事后人一直在休假,关于她的八卦也就慢慢淡了,毕竟太阳底下新鲜事太多,没谁天天盯着一件追根究底。

文禾也没有主动关注过,但某天去茶水间碰到张尔珍,忽然问:“尔珍姐,胡芳离婚了你知道么?”

张尔珍点点头:“听说了。”

文禾又问:“胡芳老公平时爱喝酒么?”

张尔珍说:“事业和钱是男人的面子和根基,两样都没有的人,借酒消愁很正常。”

文禾看了看她,面容毫无异样。

但在听来的消息里,胡芳老公酒醒后不同意离婚,说那天只是跟朋友在一起喝了酒,被朋友激得脸上没光,所以仗着酒兴来公司闹。

而在文禾的记忆中,经常跟胡芳老公喝酒且能知道她家事的,是张尔珍老公。

用胡芳的话来说,她家里的狗撒尿什么姿势,张尔珍老公都知道。

所以文禾猜测胡芳的事跟张尔珍有关,因为胡芳抢了二部的单,但最终,她还没有继续问。

不管是张尔珍的态度还是这件事已经淡化,她知道都没有再问的必要。

文禾始终感觉张尔珍身上有一种冷静和自洽感,或许,这样才能被称为一名成熟的职场人。

两人站在茶水间聊了会,张尔珍问:“这次去新加坡,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文禾仔细回忆:“感觉看了世界,开了眼界。”她不敢说短短几天有学到什么,但看到行业里更多的新品和竞品,还有很多没看过的,新奇高端的东西,觉得去这一趟特别值。

张尔珍问:“你工作多久了?”

文禾靠在柜子边想了想:“三年。”

张尔珍笑笑,三年,足够一部分人对职场生活倦怠,但她身上的进取感还在,成长当然也是迅速的。

也正是因为成长快,她身上跌跌撞撞的感觉比其他人要强得多,积极的年轻姑娘柔似水也韧似水,像一面湖,因为冲得猛,刀劈剑砍的痕迹也就格外多一些。

张尔珍问起钟总的事:“安抚好代理商了么?”

文禾点点头:“约了的,但应该还要陪一顿酒。”她跟在张尔珍后面:“我想给钟总争取一些补偿性的政策,尔珍姐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这话里透着一丝狡黠,张尔珍忍不住笑了下:“你怎么不问汪总?”

“汪总在忙出口的事,我想着尔珍姐这会有空,就请教一下。”文禾说:“我想争取一下那个年中政策,但不知道能不能批下来?”

张尔珍却还是笑:“你是怕二部跟你争吧,放心,能申请下来是你的能力,没什么好争的。”

她们走出茶水间,章茹晃着车钥匙过来:“走哇,去太古汇。”

张尔珍问:“去太古汇做什么?”

“做美甲。”章茹嘿嘿地笑,挽着张尔珍说:“珍姐,你家那个做美缝的师傅推给我一下,我也让他帮我刮一刮。”

“好,晚点推给你。”张尔珍接着电话走开了。

文禾跟章茹下楼,问她:“你跟尔珍姐新房子买在一起么?”

章茹点点头:“还是同一个单元楼。”

章茹新买的楼盘文禾也去过,位置很不错的一个新小区,不算便宜,反正是她买不起的。

但饭要一口一口吃,她现在要先去太古汇买表。

到停车场时碰到宋川正在打喷嚏,他打完喷嚏跟文禾打招呼:“不上班啊?”

文禾说:“有点事,出去一趟。”

宋川哦一声,和她打了个照面往楼上走,去周鸣初办公室。

他不常上来,进去后在周鸣初办公室转悠一圈,一时问他新买的鱼还在不在,一时又从博古架上拿了个紫砂壶:“这是外公留给你的那个壶吧?”

周鸣初看他拿在手里擦了又擦,阿拉丁神灯一样巴不得擦出个美女来,不耐烦道:“有事说事。”

宋川乖巧地说:“姨妈上回问我,你今年带不带女朋友一起吃年夜饭?”又说:“我刚刚碰到那个谁了,那个安徽的女孩子。”

他点到即止,多的也不敢问,见周鸣初一言不发,又转述道:“姨妈上回说,想离开广州。”

周鸣初看着窗外,片刻后说一句:“知道了。”

他事情太多,可以腾不出时间去管任何的私事。

接连几天都在应酬和短差之间度过,这天开了一个他认为没必要的会,周鸣初在办公室看到文禾,她进来给他递两份文件,右手多了一块粉色的劳力士。

周鸣初问:“刚买的?”

文禾点点头:“前几天买的。”

周鸣初随意瞥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签完名就把东西给她,自己也出了办公室。

而文禾是回到工位才想起他送给她的那块篮气球,还在她家里放着,忘记要还给他。

她确实没想要戴他那块表,但自己买的粉劳戴上手腕的那一刻,才对自己工作上的收获有了最真切的体会,也想,怪不得人需要一些物欲,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代表追求。

回想在广州的这三年,文禾觉得自己没白做。

她知道手腕上这一块表对很多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于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奖励,像把她这几年的脚步凝成了一个精致的表盘,表盘上的指针又在一下一下又在提醒她,快点去跑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