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冉冉这人就和刺猬一样，看着不好招惹其实特别容易心软，尤其是对朋友，几乎是没有原则的维护，如果不是出了非常严重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跟朋友闹翻的。
她试探地问：“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好啊。”沉默许久后，方冉冉总算开了口。“老同学难得见面，肯定要打个招呼。”
她的语气实在是太平静，以至与周于希都不太适应，连连看向她。“你的语气好奇怪哦。”
“哪里奇怪了？”
周于希指着她说：“比如你现在这样就很奇怪啊，你确定我们现在就过去？”
经由她这么一提，方冉冉才察觉到自己的表情紧绷，嘴角发酸，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
她带头拉着周于希走过去，正好就听见其余同学在邀请夏航一起去唱歌，他也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她调动情绪，主动向夏航打招呼：“好久不见。”
以前她是习惯称呼夏航为老徐的，但是眼下她觉得还是省去这些称呼比较好。
夏航闻声立刻回过头，看到方冉冉露出一个笑容，数落的语气中又带着一丝客气，嗓音也从稚嫩的少年音转变成了低沉：“是啊，的确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虽然这和她想象中的情形不太一样，但时隔数年后，二人总算可以进行一次面对面交流，只是人到位了，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状态看上去很不错，在大多数同学选择正装出席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都市休闲风，身上的衣服款式简单但是颜色和剪裁都十分有质感，再加上在职场中磨砺出的沉稳气质，让他身处人群也能脱颖而出。
即使她们陷入现在局面，能看到旧友取得成功，她依旧是高兴的。
“过得挺好的，不过肯定没你好就是了。”
自从夏航表白后，她便一直故意避开对方，一个星期后还是夏航主动给她发了短信道歉，说自己不该在高考前说出这件事情，希望她能够暂时放下，专心备战高考，他会自觉和她保持距离的。
后来他也遵守了承诺，一直主动避开方冉冉，没过多久，学校就放了复习假，然后就是高考。
再次联系就是互通录取结果，虽然他们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方冉冉也很清楚地意识到，就算再若无其事，她们已经回不到从前的关系。
这时周于希主动和夏航打起招呼：“哈罗，你还认识我吗？”
“你是……”夏航认真地打量了周于希几眼，惭愧地向她道歉：“抱歉，虽然觉得脸熟，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周于希打着哈哈回答说：“没关系，我刚才也没认出你来着，还是方冉冉说是你我才确定的，我是周于希，以前和田然关系很好的，田然你还记得吗？”
夏航恍然大悟，接话道：“好像有点印象。”
两人聊了几句，有同学挨不住瑟瑟秋风的洗礼，催促大家赶紧转战下一场，于是众人分配好车辆准备出发。
有一个刚刚和方冉冉同桌的女同学见没人提到她的名字，好心地提醒大家：“你们漏了方冉冉，怎么没人带她？”
方冉冉赶紧解释说：“我不去的。”
“啊？为什么不去啊？”女同学极力挽留她，“大家难得见回面，下次都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边说还边给她使眼色，视线一直在往夏航的方向递，明显是刚才听了故事还觉得不过瘾，想要看看真人表现了。
方冉冉紧皱眉头，摆出一副虚弱姿态说：“我有点不舒服，真去不了。”
夏航正要上车，此时停下来说了句：“没事吧？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家休息比较好。”
“没大事，回去休息就行。”
周于希也在一旁帮忙说话，女同学也只好放弃，嘱咐方冉冉多注意身体才上了车。而方冉冉也是一直等到周于希上车才离开。
对方不放心她，还特意嘱咐她：“你回去之后给我发个消息哦。”
“知道，回去就给你发消息。”方冉冉和其他人打了招呼，看向夏航时也是大方露出笑容点头互动。
只是等她转身背向人群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消失，精气神仿佛被剥离，只留下一具疲惫不堪的躯体。她长吐一口气，想要借此把所有的坏心情排出，结果却收效甚微，烦躁感依旧盘踞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走在地铁站的路上，她从包里掏出了蓝牙耳机，点开收藏列表，一阵旋律立刻涌入耳中。
微妙的情绪在酒精的刺激下越发焦躁，意识开始随着旋律起伏，迷幻颓废的乐曲像极了她现在的状况，混乱却又无法自拔。
她把模式换成了单曲循环，反复听着低沉嘶哑的男声随着鼓点唱着：Gotta a Psycho in my head，Oh, yeah you'll hear him howl。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听歌，还是在自我催眠,耳机里唱了一路，她也走了一路，因为太过入神,还差点走错了路。
回到家方冉冉已经是疲惫不堪，可是为了皮肤着想，她还得挣扎着去卫生间卸妆，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同学会上的老照片又在脑海中浮现。
其实她也变了不少。
上学时她一直饱受青春痘的困扰，想尽了一切办法都不管用，痘痘完全把她的脸当成了游乐园，今天在这边探个头，明天去那边看看风景。那时候她一直都是留着齐刘海，鬓角两边也会特意留长尽可能地遮挡。可事实证明，这种方法只会让问题更加严重，一直到她上了大学，痘痘才渐渐消失。
为此她只能苦笑一声，青春痘果然很有原则。
痘痘消退后，五官也变得更加清晰，再加上她以前有些婴儿肥，肉乎乎的脸颊也瘦了下来，现在上妆后她还是可以腆着脸叫自己一声美女的。
今天参加同学会的时候，不少同学惊讶于她的变化，询问她是如何祛痘的，她都会半开玩笑地说：羡慕吗？用青春换的。
那么青春，你到底留给了我什么呢？
第4章
朋友圈
洗漱好后方冉冉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床上，眼皮就像是装了磁铁一样拼命相互吸引，分分钟就要睡着。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周于希的嘱托，要是等会儿周于希发现自己没有发消息，肯定会玩命儿地给她打电话的。
她只能挣扎着爬起来给周于希发消息，然后关手机，扔在一边，躺下闭眼，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不管了，现在什么都没有睡觉重要。
可这一晚她睡得并不踏实，她梦见自己回到高一，放学后和夏航、王倩三人一块去学校旁边的奶茶店买奶茶，三个人坐在店里聊了一下午，可醒来之后她完全不记得聊天内容，只觉得自己并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依旧很疲惫。
不过这个梦并不真实，以至于她当时就发现自己在做梦——因为王倩和夏航的关系没那么好，他们三个人很少会一起行动，按王倩的话说，她和夏航气场不和，她承认对方人不错，但就是玩不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