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那么大一个媳妇呢!(32)

白子落下,年乐轻拍棋钟, 稳住呼吸。

阿姨盯着棋盘,再次陷入思索。

年乐低头合眼,不愿打破思绪里之前推演的棋局走势,脑海中的棋子还在不受控制的落下,推演出另一种结局。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嗡鸣声不断,年乐竭力不表现出分毫,直到刺耳的尖鸣声散去,耳边取而代之的,是连续不断的咳嗽声。

年乐眼皮有些沉,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隐约看到阿姨急切的挤眉弄眼,似乎在示意着什么。

目光略过棋盘,顺着阿姨视线看过去,年乐这才发现她早已经下完上一子,但自己完全没有察觉。

棋钟仍在走动,只不过之前一直消耗的,是属于自己的时间。

三分二十八秒,三分二十七秒,时间不断缩短,年乐快速落下一子,抬眼去看对手剩余时间,心脏猛地收紧。

两人都心知肚明。

三分钟,根本没有办法完成现在的棋局。

弈心杯筛选赛期间,采用包干制,一方时间用完就算负,年乐再次看向棋钟,剩三分二十六秒,而对手剩四分三十二秒。

近一分钟的差距,在职业棋手眼中,已经是不可跨越的天堑。

阿姨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不再过多思考,在时间占一分钟优势的情况下,快速落子按下棋钟,现在赌的,就是在下快棋的情况下,谁的时间最后用完。

年乐眸色沉静,脑海中上百个棋盘排列,看着对手刚刚落下的黑子,快速找到对应棋局。

一手白棋落下,仅用了三秒,阿姨睁大眼睛,像是抱着一个定时炸弹,容不得过多考虑,只能顺势下子,快速按下棋钟,将炸弹抛到对面。

年乐一手棋用时三秒,阿姨虽然体力好,但毕竟上了年纪,灵敏度不如年轻人,哪怕基本没有思索,这一手棋还是用了五秒。

年乐继续快速落下一子,拍下棋钟,用时两秒,已然算出如果之后基本按这个时间,胜利的天平开始渐渐倾斜。

阿姨有点手忙脚乱,盯着对方棋势,笨拙落下一子,正要去按棋钟,一只戴白色手套的手突然伸出,打开棋钟中间的控制区域,按下暂停。

极其紧张的时间战中,突然被暂停。

年乐和阿姨一怔,齐齐看向来人,发觉来的竟然是总裁判,身后还跟着两位巡逻裁判。

“杨秀芳选手。”总裁判看向阿姨,面色严肃。

“根据巡逻裁判反应,我们核对监控后,发现你在两点十分到两点二十五分期间,突然断续咳嗽近十五分钟,我们合理怀疑你有严重妨碍对方思考的行为。”

几人目光落在年乐身上,年乐看向对面的阿姨,方才知晓她竟然为提醒自己,竟是断续咳了这么长时间。

“年乐棋手,我们所说是否属实?”总裁判目色严正,“依照规定,杨秀芳棋手将被判警告一次,或直接判负。”

总裁判话音落下,阿姨愣在原地,目光无助的想说什么,但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注意到阿姨缓缓低头,几个裁判眼中,已经是准备认罚。

“她并没有干扰我思考。”

清润声音响起,年乐抬眸看三位裁判,琥珀色的眸中带着歉意。

“我当时不小心睡着,杨秀芳棋手咳嗽,是想要叫醒我。”年乐表情认真,“错因在我,请你们不要对她进行责罚。”

“睡着了?”两个巡逻裁判听到理由一怔,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由得眉头皱起。

在竞争这么激烈的赛场上下棋,还能睡着?

“杨秀芳棋手,遇到这样的情况,你想提醒他,可以告诉巡逻裁判。”总裁判听到解释,对阿姨面色缓了缓。

“对,对不起。”阿姨五味杂陈的看了青年一眼,再看裁判,忍住快飙出的泪花。

“我参加的比赛太少了,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你也是。”总裁判看向年乐,年乐坐端,目色清澈。

“年纪轻轻的少熬点夜,赛场不是你睡觉的地方!”似乎联想到什么,总裁判满眼不悦。

“抱歉。”年乐微一欠身。

看两人态度良好,并且那个时段周边的台次基本清空,没有影响到别人,总裁判训了两人几句,看两人做好准备后,重新按下开始键。

阿姨之前棋已经落下,紧随其后按下棋钟,年乐落子,再按棋钟,依旧保持之前的极高效率。

阿姨盯着棋盘,被刚刚的打断和惊吓,已经乱了思绪。

用将近半分钟时间,落下一子,阿姨不由得苦笑着按下棋钟,再看对面,那只白玉般的手竟也停缓片刻,方才没入棋罐。

再拿出时,那只手中握着两枚莹润的白子,轻轻放在边线。

阿姨怔了怔,下一刻惊的瞬间站起身,满脸不敢置信看向面前青年。

“如果您没提醒,我已经输了。”年乐目色清和。

“你刚刚,应该不是睡着吧?”阿姨神情复杂,压低声音,“我刚开始没发现,之后才看到你额头上有汗,脸色不是很好。”

年乐安静片刻,抬眼看向阿姨。

“您可以为我保密吗?”

三十二强赛与现在的预选赛不同,多了延时规则,这意味着双方时间加起来能到七个多小时,而五个小时,就是年乐测验过的极限。

如果弱点被暴露,那之后所有人,都可以用同样的方式熬垮年乐。

“小伙子,你之前就对我有恩,我也知道你是有大志向的人。”杨秀芳眼神坚定。

“我有脑子,也有良心,刚刚在裁判面前我没说,以后也不会说,我要是把这事说出去,就让我领不到交了二十多年的养老金。”

年乐不由得扬起抹笑,对于五十多岁的阿姨,这誓言简直是再狠不过。

比赛时间到,巡逻裁判走到两人旁边,看着白棋的大好局势,再看棋盘边线那两枚白子,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声。

早知道那阿姨咳嗽是为了惊醒青年,就不该插那一手,总裁判一来,把阿姨吓得不轻,青年之后索性投子认输,不趁人之危,也算是一身磊落。

比赛进行到第七轮,年乐第一次签败方需要签署的确认书。阿姨等年乐一起出了赛场,看着四周无人,小声开口说话。

“小伙子,我认识一位老中医,你要不要去看看?”

“您可以给我个薇信。”年乐拿出手机,亲和开口,没有过多解释。

输入老中医的号码,年乐注视着老中医头像,是个坐在锦旗面前的老头模样,更重要的是,他的薇信昵称。

[AAA江洲老神医专治不孕不育]

年乐安静片刻,在阿姨期待的眼神里,默然点击“添加好友”。

将阿姨送过路口,年乐扫了辆小绿车回别墅,口袋里手机振动几下,八成是老中医通过验证,年乐淡然目视前方,慢慢踩着脚踏,没有拿出手机查阅。

霍蔚然站在窗口,盯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看了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