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挨了一巴掌，感觉自己无辜极了，可这种事情怎么说呢——自认倒霉吧。现在不提醒，回头只怕还要挨。
所以，即便是脸上疼，心里冤，小厮还是道：“可郎君，她们还怀着孩子呢。那可都是您的种——”
这休书写了，只怕孩子也要不回来了！
王侍郎这才想起了这件事来。
他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自己也是倒霉，前头那夫人一个孩子也没留下，反而耽误了许多时光。这好不容易……
王侍郎这回倒终于不生气了，也着急了：“追，快去追！孩子生下来立刻抱回来！”
小厮应一声：“那您呢——”
王侍郎反手又是一巴掌，给小厮的脸来了个对称：“你要让整个东京城都看我笑话是不是？我去追？！”
小厮满怀委屈地退出去。
他太委屈了，所以也不想提醒王侍郎，自家大娘子的娘家那不是好惹的，回头自己过去要孩子，怕是只会被打出来。真想要孩子，本来还是应该王侍郎自己去的——先哄一哄，哄好了，抱着孩子走了，那就只有他们来求自家的了。
可惜……
当然，小厮也不会自己跑去挨打。
他没么傻。
而这会儿，两辆车，一前一后都到了第一医院。
刚到门口，保安就拦了：“第一医院大夫都放假了，不接病人！您别耽误病情，还是去别处吧！”
丫鬟探出一张哭得眼睛通红的脸：“您行行好，快放我们进去吧，难产，有一阵了，稳婆说，再不开刀取出孩子，孩子就活不成了！”
保安也吓了一跳：“我进去帮你问问，看妇产科还有人不。”
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们也是不敢耽误啊！
妇产科当然有人。
不过，能做手术的两个大夫都因为孩子生病请假回家了——也就是程万里夫妻两。
保安只能去急诊科。
急诊科有人，但只有一个男大夫齐敬。
齐敬还真没参与过几次剖腹产，不过理论知识还是很扎实。
他犹豫了片刻：“九娘大着肚子，就别叫她了，我去，喊听云跟我一起！”
第890章
就在齐敬带着人来接产妇进手术室的时候，那小妾的马车也来了，一看这个情况，丫鬟立刻喊了一嗓子：“一个也是接生，两个也是接，带我们一个！”
那大娘子的丫鬟春桃，气得差点咬碎牙：这个时候还要跟我家娘子抢！抢什么抢！
结果大娘子一握春桃的手，气喘吁吁：“问她，以后还回去吗。若是官员女眷，第一医院不接诊！”
春桃哪里不明白自家娘子的心思？当即就探出头去问。
结果那小妾的丫鬟犹豫都不带的：“不回了！我们娘子也留了书信，从今以后不回了！而且我家娘子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她情郎的！”
春桃直接都傻了：这……这种事情适合大庭广众底下说吗！
别说春桃，就是听云和齐敬，也是脚底下一滑，差点被吓得一个趔趄倒地上——好家伙，这是一点退路没给自己留啊！
这种情况吧，听云竖起了耳朵。
齐敬……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春桃家的大娘子格外有魄力：“那还等什么！另外，你找人，帮她喊孩子爹来！”
这是要坐实了这件事情——反正不管孩子到底是谁的，那必须不是王侍郎的！
大娘子现在恨毒了这王侍郎，当然是能给王侍郎添堵，就给王侍郎添堵！
至于那个小妾——既然说了这话，那行，让你得个好处也行，可想反悔？做梦！
大娘子没忘记，自己落到了这个地步，那小妾也没少出力。
要不是现在王侍郎更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她才不会发这个善心！
不过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罢了！
能给敌人添堵的人，管他以前有没有嫌隙，现在都是一伙的！
至于齐敬和听云，根本没反对她们两拨人进去——别的不说，为了这个惊天大瓜，他们也会暂时把什么规定抛之脑后的！
但问题也来了。
听云憨厚的脸上满满都是哭闹：“现在有两个产妇，可只有你一个人手术——”
“喊陆寻安来。”齐敬也很干脆。
听云点头：“那也行，我去叫人，你快去喊个助产士来看看，能不能顺。”
不管几个人手术，两个主刀是必须要有的。
听云走了一段路，想起杨元鼎来，于是又喊人去跟杨元鼎他们夫妻两个说一句这个事情——一来，这是官员女眷，二来，这是惊天大瓜。
谁不喜欢听点儿有趣儿的事情呢！
这给大家平凡的生活添了多少的乐趣啊！
事实上，杨元鼎一听这事儿，立刻眼睛就亮了。
不过转头看了看张司九和她的肚子后，杨元鼎就把头摇得跟泼浪鼓一样：“不，我就不去了。”
他吩咐陈斗：“你找两个人，给我来回交替着说一说那边的情况！”
这就等于是无缝直播了。
张司九听着他这个吩咐，简直差点笑得肚子颤——这为了听点八卦，也是很不容易啊！
陈斗也很无语，但这种差事他还是很乐意去的。
就在他要领命而去的时候，张司九笑着开口：“准备滑竿，抬我过去一起！我毕竟是女大夫，我坐镇，好一点。”
嗯，坐镇不坐镇不重要。
重要的是，后头一定还有更精彩的画面！这怎么能让自家这个八卦小王子错过！
必须成全他！必须让他去看到一线热闹！
杨元鼎也猜到张司九多半也考虑了自己想去看，当即有点迟疑：“要不，还是别去了，你毕竟还怀着孕呢。”
张司九摇头：“不用，在咱们自家医院，怕什么？而且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最主要还是为了产妇。”
“那咱们去？”灿烂的笑容挂上了杨三郎的面庞。
张司九十分坚定：“去！”
于是，四个保镖临时充当一下轿夫，抬上了滑竿，一路护送张司九去医院。
杨元鼎亦步亦趋跟着，小心翼翼。
一路到了医院，助产士已经鉴定过了——都是早产，胎位不正。小妾那个孩子，根本都还没入盆！
但看破水和出血情况，今天是必须把孩子取出来。
也就是说，已经破水了，而且已经有了宫缩，不取出来，等羊水流干净了，那孩子就只有窒息一条路。
不仅必须取出来，还必须尽快。
齐敬还好，毕竟经历过很多次，作为主刀也很多次。
但陆寻安……虽然也主刀过了，可那是骨科手术。剖腹产他根本没做过主刀！只给程万里做过助手！
陆寻安心里头在尖叫。
但他表现得很镇定。
他问齐敬：“齐大夫，您给谁做？”
这种时候，齐敬完全体现了什么叫大夫面前，人人平等。
他摸出两根棉签：“来，抽签吧。长的是我，短的是陆大夫。抽中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