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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一把刀(773)+番外

张司九这个时候还是笑盈盈的。

屋里短暂静默之后,刚才被怼的大臣又开了口:“张娘子好狂的口气。也是,张娘子如今好风光,第一医院,那可真是比肩太医署——”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陈深严。

陈深严一脸严肃,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没看见这些人。

张司九笑了:“怎么,你不好意思跟我吵,就想挑唆我们啊?”

她笑眯眯看了一眼陈深严,然后道:“你还是不知道啊,我们第一医院的大夫啊,一大半都是太医署的。所以比肩啥啊,我们靠着太医署活着呢。”

陈深严想了想自己派过去的年轻人,笑了:算上实习大夫,那还真是人数不少。

那大臣最后瞪了一眼陈深严:这个糟老头子,竟然还有这一手!倒是目光长远!

不过,一个反对党倒下了,就会有另外一个反对党站起来。

这不,另外一个老臣冷哼一声:“今日是来说这些的?今日说的是她在太医署胡作妄为!而且陈深严如此纵容,到底安的什么心?”

陈深严终于忍不住了:“怎么纵容了?你们倒是再给我找一个医术这么好的疡医来!再找来一个,我就不纵容了。现在就这么一个独苗苗,我怎么办?!”

一向有气度的陈深严,此时都几乎要变成咆哮帝。

老臣气结。

陈深严冷哼一声,端起茶杯来喝茶——张司九贼得很,你当我愿意跟她打交道?!一把年纪总被算计,你当我心里痛快!

老臣又转头看向了张司九:“年纪轻轻,就这样狠辣!有违仁慈!”

张司九看向老臣:“这不是说的我解剖猪的事情吧?不是吧,不是吧!”

老臣冷哼:“如何不是这件事情?也别以为我们真不知道,你们光是折腾猪了?不是还有蛤蟆,不是还有兔子?怎么,下一步你们还想怎么样?怕不是就要在活人身上动刀子——”

这下,张司九彻底被逗笑了:“您猜怎么着?我们学疡医,最后还真是为了在活人身上动刀子!”

陈深严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直接来个殿前失仪。

官家拼命压下了想要往上翘的嘴角。

老臣差点厥过去。

张司九顿时一个紧张:可千万别仗着年纪就要给我碰瓷啊!

好在,老臣还是坚挺住了。

张司九松了一口气,有点儿郁闷:放眼望去,这屋里就我年纪最小!哪个都能碰瓷我!

老臣指着张司九,就差把唾沫星子喷出来了:“那这些活物,难道就不是命了?!”

张司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的确都是命。”

老臣刹那之间,还有点得意。

张司九怕他太高兴爆血管,立马开口说话:“既然您这么心疼这些小动物的命,那不如您来顶上?是批给我死囚练手呢,还是单独拨给我人?这些人的命,您觉得是不是命?”

屋里又是齐刷刷一静。

这话谁敢说!

张司九还挺为难的:“虽然我们觉得有点下不去手,但是我觉得,为了病人,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克服一下的。”

众人又是一愣:谁要你们克服了啊!

有几个人忍不住站起来,跟着一起喷张司九:“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学医术的以后若都是要这样学,那还是什么仁心仁术?那分明是伤天害理!草菅性命!”

“此乃异端!要毁了太医署基业!”

“张氏心狠,手段血腥,岂是好人?太医署就该除了她的名!”

这话张司九可听不得了。她幽幽开口:“除倒是可以。您倒是先把我名字写上去啊。拿那么点工钱,没名没分的,提起来我就想哭一场。”

陈深严作证:“那的确是没有名字的。毕竟太医署众人都是正儿八经考试进来的,身上都是有官职的。张娘子虽然领了工钱,可那也只是雇佣,和正式任职有区别的。”

众人一噎:哦,对,忘了。

官家这个时候,想做和事佬了:“这个事情就不提了。咱们还是说张娘子教学的方法。”

张司九立刻点点头:“对对对,我们还说这个事情。”

然后,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既然大家都觉得这种行为太血腥不仁慈,不如我们就放过那些小动物们吧。”

她笑得极其诚恳:“诸位觉得行吗?”

张司九的态度这样的好,反而让大家一时之间卡了壳,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这样,我们还能说什么?!

除了不知道怎么接,他们还都有点恍惚:不是,刚才还吵得脸红耳赤的事情,这下怎么这么轻松就解决了?真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啊!

不过,不管是不是做梦,张司九都还笑着等着呢,总不好不回答的。

而且官家还在这个时候笑着问了句:“诸位卿家看呢?”

于是刚才反对得最利害的,此时也只能捏着鼻子好声好气地说上一句:“自是最好的。医者嘛,还是要有仁慈心才好——”

张司九笑盈盈打断了他:“但是教出庸医来就不好了。毕竟,其他手艺,差一点顶多就是做不出好东西来,可是大夫手艺差一点,只怕就是阎王要他三更死,我二更送他下地府了。”

“所以,为了病人,我看不如诸位无私一点,奉献一点吧。我相信,诸位都是仁慈的人,为了病人们,肯定是愿意的。”

张司九说着,咧开了一个十分无邪的笑容。

第867章 无邪

谁也没有搞清楚张司九想要干什么。

惟有最了解张司九的陈深严,心头升起了一丝幸灾乐祸。

嗯,还有杨修。他作为看着张司九长大的人,多多少少对自家这个儿媳妇有点了解,也死死地低下头去。

刚才吵架,他反正就是不吱声,不管谁说话,只要没有指名道姓骂他,他就一本正经的神游。嗯,点名了也不要紧,他把脸一板:“这话却不该问我。我作为亲眷,如何好说!”

如此几次,也就没人撞上来。

只有陈深严,作为太医署的太医署令,又是支持张司九的,被骂得最惨。

此时大家云里雾里,于是都很好奇地去看张司九掏出来的东西。

不过,就那么一张纸,字儿也……挺丑,根本看不清。

官家也是好心,就指了个年轻内侍来给大家念。

那内侍匆匆扫了一眼之后,面色那叫一个古怪……

最后,他几乎是硬着头皮往下念:“……我死后,自愿捐献自己的遗体,以供疡医学科的师生用以教学解剖用……”

“荒唐!”根本来不及念完,他就被打断了,打断他的,是暴怒的礼部尚书:“有违人伦,有违礼法!安的什么心?!”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骂。

张司九感觉自己像是听着五百只鸭子一起在叫唤,吵死了。

而且耳朵眼里还有点儿痒痒——

她甚至想用小手指掏一掏。

不过张司九克制住了,没忘了自己在哪里,还是不好太无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