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连连叹气:“家里男人,竟没有一个在的。”
那天之后,家里几个男丁陆续被叫走,如今,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而且,外头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这其实才是让周氏最焦虑的地方。
张司九宽慰周氏几句,便又回了医院。
没办法,医院现在太忙了,病房几乎都是满的。
而且杨元鼎也不在家,她去医院,忙碌一点,反而还没那么焦虑。
正月初四。
杨元鼎一脸憔悴,胡子拉碴地出现在了张司九面前。
张司九愣了一下,随后就忍不住冲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冲进了杨元鼎怀里:“你怎么才回来!”
那嗔怪的语气,整个儿就是一个带着怨意的小娇妻。
直接就把众人都看傻了:这还是那个切肉不带皱眉的张小娘子吗?这分明是杨家的小新妇啊!
下一刻,张司九转过头去,怒瞪围观众人:“没事干?看什么看?回去忙去!”
众人:……张小娘子原来有两张脸皮。
不过在张司九的驱逐之下,众人顿时做鸟兽散,根本不敢停留。
唯有听云远远地冒出个头来,悄悄地张望,倔强的继续围观。
杨元鼎拉着张司九的手,目光十分殷切:“有热饭吗?”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张司九:……怎么感觉不是进了宫,这是去逃荒了?给孩子都饿得眼睛快要冒绿光了。
张司九赶忙带着杨元鼎去了食堂。什么快来什么。
徐氏今日也在,看见杨元鼎这个样子,眼眶都红了:“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饿成了这样?”
张司九摆摆手:“先让他专心吃饭。”
看着杨元鼎狼吞虎咽的样子,张司九就知道,只怕真是饿狠了。
不过,等杨元鼎吃到一半,张司九就不让他继续吃了,按住筷子:“好了,慢点吃,先说两句话。”
这么龙卷风一样把饭吃进去,对胃口十分不友好。
吃两口,肚子里有点食了,不至于那么饿得心发慌了,就得赶紧缓和缓和,细嚼慢咽。
杨元鼎苦笑一声:“炸弹知道吧?”
张司九心里一颤。
太知道了。
杨元鼎继续苦笑:“被一个戴了绿帽子的工匠给做出来了。”
张司九张大了嘴巴:“什么?”
“当场被炸死的那两个,是奸夫淫妇。”杨元鼎言简意赅:“工匠是祖传的手艺,做烟花爆竹很有一手。挣钱也不少。前年刚娶了个么美娇娘,正是稀罕的时候,宝贝得跟什么一样。”
“结果发现了他那媳妇出轨的事情。”杨元鼎露出一种佩服的表情:“他也怪沉得住气的。愣是一直憋着,然后做了这个烟花出来。送给了自己的媳妇和那个奸夫——你猜,那奸夫是谁?”
张司九想了想:“邻居老王?”
杨元鼎摇头。
张司九再接再厉:“隔壁老张?”
杨元鼎继续摇头。
眼看着张司九还要往一个方向猜测,杨元鼎鼓励一句:“你大胆一点猜。”
张司九沉吟片刻,“该不会是他兄弟吧?”
杨元鼎点点头:“不过不是亲兄弟,是堂兄弟。他这个媳妇,和自己堂兄有一腿,可是不能结婚,所以就约定好,即便各自成婚了,也要继续在一起——”
张司九这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是他媳妇的堂兄弟?这不是……这不是……”
好家伙,这个消息,太劲爆了。
杨元鼎也反应过来:“所以你说的是这个工匠的兄弟啊。”
听云从旁边冒出来,幽幽的:“别纠结这个,快点继续往下说。这个工匠怎么做到,同时炸死这两人的?”
杨元鼎和张司九:……
最终,杨元鼎还是说下去:“说起这个事情,的确是有些厉害。那工匠做了很厉害的烟花,送给了自己媳妇,说自己过年得加紧做焰火挣钱,不能陪她,就做了这个,让媳妇回家去过年,到时候放着玩。”
“可想而知,这两人带着焰火去放,刚一点燃,直接就炸了一个,当时就炸死了这两个离得最近的人。”
“后头几个,威力没那么大,他原本想着是怕万一第一次没炸死,在补几下的。可没想到,那一下炸了,焰火就倒了,开始冲着人群——他做得还是不够精密。毕竟不敢试,这不,就不太行。”
杨元鼎一脸惆怅:“这人就是个疯子。我问他,万一不成功怎么办?他说,无所谓,下次继续做。”
听云也是目瞪口呆:“不是,他就想不出什么好的杀人办法了?非得要从这个上头去想办法?也不怕把自己炸死了?”
“他还真不怕。”杨元鼎神色更复杂了:“他说,不管他自己死了,还是那对狗男女死了,总归都是个结局。”
张司九没忍住:“那他知道,他这个结局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吗?又造成了什么局面吗?”
杨元鼎苦笑:“他才不在意,他说,这样正好,所有的账都算到了那对狗男女身上,最好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死了也受折磨!”
第792章 阻拦
听云忍不住幽幽地说了句:“这样的人,就是凌迟也不为过啊。”
完全丧失了人性!
张司九也喃喃:“这是个疯子。”
杨元鼎叹一口气:“最可怕的是,朝廷里有些人,想要将这个连珠焰火,用到战场上去。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研究,这件事情可行不可行。”
张司九本来还觉得人太多,不好问炸药的事情,没想到杨元鼎就说了出来。
她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体,然后直勾勾看住杨元鼎:“那结果呢?”
“我们研究了这么几天,也争论了这么几天,连饭都顾不上吃。现在基本就是分成了两派,一个是支持这个事情,另一个是反对这个事情的。”杨元鼎放下筷子,兴趣乏乏:“官家还是有些心动的。”
谁还没个热血的梦想呢。
张司九“啊”了一声,她记得仁宗时期,一向不主战的,宁可给钱,也不想打仗啊。
杨元鼎一针见血:“官家毕竟还年轻。”
年轻人嘛,难免热血点,都这种事情,也热衷点。
“那最后被劝住了吗?”张司九是真有点心慌,一想到打仗可能直接会导致乱世来临,她就害怕。毕竟,虽然是和平年代长起来的孩子,可那么多年,牺牲了那么多人材打赢的仗,还是从小就听说,从小就在电视里看见的。
打仗这种事情,她几乎是本能的不愿意。
杨元鼎神色有点微妙:“最后还是被劝住了。我爹说,国库没钱。然后,兵部倒是跃跃欲试的,被户部给撅了,说人口刚起来点,一打仗又得好多年才能休养过来。然后,宗室那边,也说了几句话,提起了刚办完太后娘娘的丧事——不宜打仗。”
张司九一噎:“官家就不打了?”
杨元鼎点点头,同样神色复杂。
张司九干巴巴笑了笑:“挺好的。就是感觉这个事儿,他们都没考虑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