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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一把刀(637)+番外

张司九扭头问:“擦身了吗?”

齐敬摇头:“还没有。”

张司九点点头:“那劳烦你们帮我打一盆水来。”

齐敬道:“我来吧。你毕竟……”

“我来吧。”张司九笑了笑:“老头子没有别的亲人,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应该我来。”

齐敬还要说什么。

杨元鼎伸手拉了齐敬一把:“还有我。我是徒女婿,一样是老头子最亲的人。”

齐敬终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头去打水来。

这期间,张司九读了老头子放在案头的遗书。

老头子是真的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按照他的安排,张司九从衣柜里取出了老头子准备好的寿衣。

齐敬端来温水,张司九和杨元鼎庄重而仔细地替老头一点点擦拭全身,然后换上寿衣。

再然后,就是搭灵棚。

顾青舟的意思是,不必复杂办,就在他自己那个小宅子里办就行。

在医院这边办,总归不合适。

但张司九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来。

灵棚还是设在了医院宿舍楼。

既然老头子把这里当家,那就应该在自己家里发丧。

而且,老头子为了将学会的医术传承下去,也付出了很多很多。在医院里发丧,也是理所应当。

再晚一些,徐氏他们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然后大家一起过来帮忙。

就连杨氏都来了。

其实老年人,最忌讳遇到这样的事情,最不想参与的也是这样的事情。

但杨氏和顾青舟相处时间不少,感情也很深。

顾青舟的寿材也是他一早就定好了的,杨元鼎拿着牌子直接去取的。

这会儿,大家来的时候,顾青舟的遗体已经被收殓好了。

杨氏走到了棺材边上,看着顾青舟安详的样子,忍不住就红了眼眶:“你说你,年纪比我还小点,怎么就走到了我前头?”

跪在灵柩旁的张司九,听到这话忍不住的又想哭了。

顾青舟这辈子,活得算不上多好。少年穷苦,学医时更是跟着师父到处行走,餐风露宿也是常有的事情。等到一朝出名,却很快因为排挤而愤然离开东京,放弃功名利禄。

从那之后,就浪迹天涯,行医治病的同时,更为自己寻找能传承衣钵的徒弟。

直到收了张司九,顾青舟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可他一辈子没成亲,也没个自己孩子。

就连寿数,也实在是算不上多长。

徐氏也红了眼眶,给顾青舟烧纸的时候说了句:“以后想我们了,缺什么了,只管给我们托梦。一起生活这些年,跟一家人也没什么两样。怎么你到这个时候,这样见外呢。”

张小山也道:“可不是见外?如果早些搬回家里去,我每天守着,兴许不至于这样。”

小松小柏也带着小南瓜乖乖上香磕头。

小南瓜懵里懵懂的,跪在张司九身边:“大姐,师父呢?”

张司九揉了揉小南瓜脑袋:“师父去天上了。”

小南瓜抬头看天:“那以后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张司九忍住眼泪,又看一眼灵柩:“不过,他也许会在那边过得更开心。”

小南瓜点点头:“那就很好了。”

张司九心道:应该让顾老头穿到现代去看看,外科手术是如何先进神奇。他一定很欣慰吧。

小南瓜又问张司九:“大姐,你是不是很舍不得师父?”

张司九“嗯”了一声:“对。很舍不得。总想他能陪我多一点就好了。”

小南瓜靠到张司九怀里:“你别舍不得。师父跟我说过的,他如果走了,不回来了,让我多陪陪你,跟你说,九娘不要怕,九娘别难过,师父有你这个徒弟,可开心了。”

甚至小南瓜还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师父说,这么多开心。特别多特别多开心。”

听着这些话,张司九的眼泪根本憋不住,汹涌得要命。她一面擦眼泪,一面笑问:“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那天请客的时候呀。”小南瓜替张司九擦眼泪:“师父说如果大姐哭,我要帮大姐擦眼泪,然后让大姐别哭。说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哭了就更丑了。”

张司九:……这老头子!

小南瓜还凑过来跟张司九说悄悄话:“师父还说,他给你留了钱买糖。到时候,嫁人的时候当嫁妆。还给我也留了呢。”

张司九抱着小南瓜,哭得更惨了:老头子你是懂怎么让我更想你的。

小南瓜还没见过张司九这样哭,吓得手忙脚乱赶紧哄。

陈深严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还有几个太医署里的老头子。

只可惜,跟顾青舟最亲近的师弟,却在蜀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更不可能过来。

陈深严给顾青舟上了香,然后才在张司九身边蹲下,跟张司九说了句:“顾郎君前几日,把他的行医手札送给我了。你如果想看,我给你送回来?我抄录一份就好了。”

张司九摇摇头:“那行医手札我看过很多次了。他给你,是想让你放在太医署里,留给将来学疡医的孩子们看。”

这个老头子,嘴上从来没说过,但实际上,对太医署还是有执念的。

张司九轻声道:“我想看的时候,也去太医署看。”

陈深严点点头,神色复杂:“他是个极好的人,也极有气节,能得他的托付,是我的荣幸。”

张司九擦了擦眼泪:“那既然这样,回头开设疡医课的时候,把他的画像和生平挂墙上,让大家瞻仰一下吧。这样老头子肯定能瞑目!”

陈深严:……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第715章 抄作业

陈深严本来是有点犹豫,觉得自己不该答应的。

但看着张司九那样子,终归还是点了点头。

殊不知,这一下,就让那几个跟着一起过来的老头子心思忽然就灵动起来了——这万古流芳,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啊……

紧接着,陈深严又问起了医院门口告示牌:“你这样招生,能招来合适的学生吗?你这个护士学院……”

张司九没心思说这个,于是就让陈深严去问齐敬:“这些齐敬都知道,您要不跟齐敬说去?让他给您解释。”

陈深严就知道,张司九看似对顾青舟离世这个事情接受良好,其实心里还是受不住。

认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见张司九这幅样子。

陈深严没多说,转头拉过齐敬去问这个事了。

一个和顾青舟关系还算是朋友的老太医过来,问了张司九一句:“他走得怎么这么突然?前两日都还好好的。”

张司九其实已经排除过死因了。

顾青舟并没有其他病症,所以只能考虑是脑梗,心梗等突然发作且很快要命的急症。

但如果还想更进一步知道是什么,恐怕就得解剖。

张司九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所以就作罢了。

她解释给老太医听:“就是年纪大了,突发急症。因身边也没有人,所以并没有及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