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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一把刀(339)+番外

提起何有光的身体,严氏脸上的那点和善就消失了。

不过,她看了一眼珍娘,也没有说什么。

赵翠兰被珍娘这么一提醒,一下就清醒过来:是啊,何有光那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刚动摇的心,一下就又冷静了。

她咬着牙说了个事实:“何有光的事儿,他们一家子早就知道的!就是故意骗人!”

这些天,她也仔细想过前面的事情,所以才这么肯定:“怪不得说亲的时候,他们给聘礼就大方,更对我父母千依百顺!就连对我,也是和颜悦色,十分的好。但成亲第二天,婆母就将我叫过去,说了一些女子要爱惜自己身体,也要爱惜丈夫身体,不要总是太过亲近,让人看着笑话的话,那时候我稀里糊涂的,只以为是为我好。”

“再后来,婆母总是让我待在家中,不让我与其他妇人一处说笑,就算去,也是跟我一同去。现在想想,这些都是为什么?无非就是怕我从别人那儿知道,男女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翠兰连连冷笑:“他们若是早就跟我说,我兴许还能接受,念在他们对我好的份上,安安心心把日子过下去。毕竟,除了这个毛病,何有光他的确是个好丈夫。可他们这样骗我,又把我当什么?”

“这就是你钻牛角尖了。”严氏打断了赵翠兰:“你想想,何有光是男子,哪个男子愿意承认自己有隐疾?他的面子往哪里放?更不要说是对你了。他们一家不曾亏待你,更没有将生不出孩子的事情推到你身上,已经算十分厚道。我见过其他这样的情况,男人不行的,却偏要说女人不行,让女人去被人唾骂。这又怎么算?”

“而且,人非圣贤,谁能没有过错?他也好,他娘也好,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可其他也不是一点好都没有。这次你闹成这样,他们仍旧希望你回去过日子,低声下气的来哄着你,那还能怎么样呢?难道非要和离?你倒是好办,再嫁就是。那这个孩子呢?你舍不得留给何家,可你想过没有,跟着你改嫁,别人难道又对他好?”

严氏摇摇头,一脸不赞同:“你啊,还是太年轻气盛。光想着出这一口气,却不知道,出完了这一口气,事情彻底闹开了之后,又该怎么收场。不只是你,就连你的父母,也一样要被人指指点点。”

“可这事儿错不在我!”赵翠兰情绪激动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凭什么指点我?”

严氏听见这么幼稚的话,顿时笑了,笑容有些无奈:“要不说你年轻呢?你就不知道这世上的艰难。人嘴两张皮,上下嘴皮一磕就能说出各式各样的话来。人家只管自己说得痛快,怎么离奇怎么吸引别人怎么说,哪用管什么事实和公道?”

这话,实在是犀利又真实。

张司九也好,珍娘也好,赵翠兰也好,都是油然而然感觉出了一股寒气。

尤其是赵翠兰,她甚至忍不住抱紧了胳膊,微微的打起了寒战。她是真的觉得冷。甚至比那天跳进河里,被冰冷河水包围住还要冷。

眼泪从她眼眶里落下来,悄无声息,却透出一股浓浓的绝望。

张司九也忍不住冒出个念头来:都说世间苦,可这个苦,原来还不只是看得见摸得到的苦。

严氏缓缓说下去:“你要和离,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是我换成你,我就先这么过着,等一二年,孩子大一点了,再找个机会和离,孩子也留给何有光。他这辈子是不会再有孩子了,这个孩子,他从小养大,怎么也不可能亏待了。”

“而且不就是那点子事情?你若心里实在是不平想找个人,他也不敢管你。”严氏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来。

这是真的重磅,直接就给张司九炸傻了。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震惊了:这样也可以?确定这样真的可以?

张司九转头看珍娘,却发现珍娘竟然脸上也有那么一丝丝的……赞同。

这一刻,张司九仿佛听见自己的三观,发出了“卡擦卡擦”的开裂声。最后被风一吹,彻底碎成了渣渣,拼都拼不起来那种。

可严氏抛出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不说,还又抛出了另外一个:“反正我要是你,我就不和离。不和离,这日子以后啊,怎么过都是我说了算。甭管是何有光,还是她娘,都别想拿捏我。钱也好,人也好,我都能把着。不比去别人家低头做新妇强?那档子事,无非就是为了生孩子,如今你孩子也有了,那事儿还重要吗?”

严氏笑了笑,笑容多少有点轻蔑:“反正不管以后还会不会再有孩子,孩子都是从你肠子里爬出来的,该怕的,也是何有光。就冲着这一点,何有光也不敢将你怎么样。不说当菩萨似的供起来,至少是不敢给你半点不痛快。”

张司九感觉地上裂开的三观,又一次的发出了碎裂声。

但,莫名的,她又觉得吧,虽然是歪理,但好像听起来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光凭着这个巨大的把柄,以后何家人,谁敢为难赵翠兰呢?赵翠兰怕不是要成为横着走的存在?

第380章 要什么

严氏也知道,今天不可能让赵翠兰就作出决定。

所以,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她也就走了。

让赵翠兰自己好好想想,将来到底打算怎么办,又要些什么。

反正严氏走后,赵翠兰,珍娘、张司九三人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谁也不知道说啥,谁也都有点恍惚。

严氏那话,冲击力太强了。

最后,还是张司九抹了一把脸,恍恍惚惚的站起身来,说了句:“我去医馆那边了。”

不过,即便是在医馆那儿缓了半天,张司九也仍旧没有缓过来。

直到傍晚回家,她也还是没拼好三观。

徐氏一眼就看出端倪:“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张司九抿了抿口水,艰难的把严氏的话说了,然后也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我一直觉得,夫妻之间,不仅仅是凑合过日子,一起挣钱养孩子。可今天听见那个严婆的话,又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了。”

徐氏淡定的将米洒进锅里,然后盖上锅盖煮米粥,这才开口道:“各有各的道理。就看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谁不想遇到个合心意的人?可哪能人人都遇到?真遇不到,还能怎么样?日子不过了?换人?”

“那谁能保证换的就是好的?这个严婆子说得对。已经是这种情况,除非和离嫁得远远地,不然,留在绵竹县里,这事儿就始终会被人翻出来说。到时候,赵翠兰日子才难过呢。但凡稍微不豁达些,迟早得被那些说闲话的人逼疯。”

徐氏十分有预见性的说了句:“她能为别人说两句难听话,就一时脑子发热怀着孩子跳河,就不可能是个豁达的人。真和离了自己带孩子,将来保不准还得继续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