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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爱情明媚如初(出书版)(22)

我复述贾小姐的话:“她说她老公是一家之主。”

庄盛用笔尖戳着复印件上男人的照片:“穷酸相。”

我抢下合同,还没来得及抨击庄盛的职业道德,便又嗅到了前台丁小娇的醋意,索性作罢。

戴大壳帽的警察果然再次找上我。电话里他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周森的男人?”我早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还没等我承认,孔昊的嘶吼也从电话中冒了出来:“她认识,她认识的!同志,凶手就是那姓周的,心沁她也是受害者……”

我从头到尾的镇静。我说我认识,他是我的朋友。什么性质?普通朋友。孔昊的遇袭会不会和他有关?我说我不认为有关。

我不能将周森推到风口浪尖,虽然我的片面之词苍白无力,虽然我这是故意包庇,但我就是不能让别人动他半根汗毛,更何况是绳之以法。

挂了电话,我埋头趴在桌子上。孔昊真是对我不薄,他在对我不起后,自暴自弃,除了自私自大,摇摆不定之外,连头脑似乎都愈加混沌了。试想,他若仍顶天立地的,活得风生水起,也许我此生都会对他念念不忘。等我再抬起头来,手臂泪湿一片。

皇城根公园的宁先生正在筹备婚礼,那天我提出合作的意向,虽未果,但却获知了这一颇具价值的情报。宁先生的未婚妻是加拿大人,在皇城根公园观光时和宁先生邂逅。那天我对她口沫横飞:“你们是在这里认识的?那假使你们可以在这里喜结连理,岂不太有意义?”

果然,数日之后的今天,宁先生挟未婚妻大驾光临了“合璧”,之前那一套“宁死不把景区商业化”的大义凛然不复存在了。

庄盛又是一副走狗相:“情景情景,美景也须情来映,宁兄,咱们先抛开商业价值不谈,情景交融,才不枉费贵公园得天独厚的条件啊哈哈哈。”

宁先生松了口,应允将独家合作一事向上头报上一报。

单喜喜情场失意,模场得意,她赢得了她从艺以来最“有脸”的一支广告。一线品牌欧莎女鞋首次选用平民出演广告主角,不但露脚,还露脸,单喜喜更是三位入选者中的重中之重,也就是站在中间的那一个。

单喜喜一边去着脚上的死皮,一边得意忘形:“毕心沁,服不服?我和薛导就是惺惺相惜。”

“你这广告又是托他的福?”我色变。

单喜喜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抬头正色道:“别人是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是仁义不成买卖在,同在娱乐圈,抬头不见低头见,英雄惜英雄不行吗?”

“单喜喜,你别骗我……”

“我单喜喜是骗人的人吗?”单喜喜不悦,“我劈腿的时候从不以劈腿为耻,专一的时候我也言出必行,周森这根平衡木,我是走定了!”

一提到周森,我只好换话题,搜肠刮肚地:“对了,那个……你有没有失去那个……‘性趣’的困扰?”

单喜喜来了精神:“毕心沁,你这更年期来得也忒早了吧?”

我脱口而出:“去你的,我还没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呢!”

“你是说你和孔大翻译吧?”单喜喜头头是道,“那也不稀奇,爱情久了免不了变亲情,你和一个亲人讲‘性趣’,恶不恶心的?抱在一块儿不失眠就行了。继孔大翻译之后,你争取下一任冬暖夏凉,那就是赚到了。”

单喜喜这“不贞”女子,会有这样根深蒂固的旧思想,我和王墨都没有想到,而单喜喜大概也想不到王墨那正人君子会那样热衷于肉体的碰撞。

我正感慨二人的有缘无分,单喜喜突然说:“唉?你说金色鲤鱼的肉,会不会分外鲜美呢?”

我心惊肉跳,没有作答。

这一夜,单喜喜住在了我的住所。睡前,她致电周森,娇笑连连,可睡梦中,她不住呢喃的名字却是王墨,王墨。

在皇城根公园看到周森时,我有好一会儿都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我对自己怒其不争,无法面对我挂念他挂念到了产生幻觉的地步。如今我已把梦到孔昊列为美梦,即便醒来后会有一种被截肢般的残缺感,但至少那可以彰显我的长情。至于周森,则不然,我对他的思量有百害而无一利。

可那分明就是周森,有血有肉的周森,他穿着黑色的polo衫和卡其色的长裤,戴着深茶色的墨镜,遮住了他那双精明的眼睛,但却不妨碍他将我看穿。他的身后是古旧的红砖城墙,整个画面不伦不类。

“毕小姐?”招呼我的人并不是周森,而是和周森齐头并进的宁先生,适才我竟没有看到他。

“啊……你好。”我将目光聚焦在宁先生的眉心,好让自己聚精会神,“我好像来得太早了。”我看了看表,才一点半,我们约了两点。

“来得早也是来得巧。”宁先生对我的态度一次比一次亲和,而原因就在他下一句话中,“再晚就碰不上周总了。之前周总可是没少为你美言,说‘合璧’以人为本,毕小姐更是敬业。”

这下我无法再漠视“周总”了,显然这姓宁的谙知我和周森并非陌路,此时他对我的热情,甚至“合璧”将承办他的婚礼,更甚至“合璧”拿下皇城根公园独家合作的星火希望,说不定全归功于周森的“美言”。

周森始终不肯摘下墨镜,全副武装着。他和宁先生握手:“我们改日再聚。”

“一定一定。”受周森牵连,宁先生的形象迅速滑坡,像是一条趋炎附势的哈巴狗。

周森对我一句话也没有,只是点点头。就这样我就乱了阵脚,喧宾夺主,率先向宁先生的办公室走去。宁先生追上我:“毕小姐和周总很熟?”

我因着周森的妄为而心头疙疙瘩瘩:“是啊,很熟,所以今天碰上碰不上的真无所谓。”

“周总不光生意做得大,做人也仗义。”

我一边说,一边夸张地竖了竖大拇指:“是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有通天的本领。”

我将“合璧”草拟的合作意向书拿给宁先生过目,来时途中翻来覆去演练的游说说辞这会儿全梗在喉咙口,似乎在周森的拔刀相助下,我的努力甚至庄盛的努力,都可有可无了,大树底下好乘凉,而周总无疑是棵大树。

告别宁先生,我致电庄盛:“皇城根的场地,还是算了吧,我们留京城一片净土吧。”

“算了?”庄盛鬼叫,“我的沁啊,除非天塌了!”

周森就在我们刚刚分开的地方等我,背后依旧是红砖城墙,这时的他双手悠闲地插在裤兜中,迎风而立,若可以换上一袭长衫,像是随时可以走入画中。

“在等我?”我也把双手插进牛仔裤的裤兜中,我总是这样忍不住和他一较高下。

“等了很久了,”周森一开口,反倒输掉了气势,“不是说今天等了很久,而是从头到尾一直在等。”

我迈开步子,不敢太慢,怕显得我拖泥带水,可也不敢太快,怕和周森就此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