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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爱情明媚如初(出书版)(20)

几小时前,我不紧不慢地徒步回到“合璧”,周森则是和我前后脚。他隔着玻璃门见到我,松下一口气来,我并不怀疑,他在送别单喜喜后,见我凭空消失,会心急如焚。我没有开门,周森似乎也安于站在门外:“你没事就好。打算在这儿过夜吗?安全吗?”

我指了指街头:“有监控的,稍有风吹草动,人民警察会来救我。”

顿了顿,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喜喜她……出什么事儿了?”

“她的伤心是如假包换,但至于是为了什么事伤心,她不肯说。”周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绞尽脑汁:“她为什么不找我?也不肯和我说吗?”

“只有一个可能,我们两个都是当局者。”

“你的意思是,她发现我们了?她有没有试探你?你有没有露馅儿?”我急迫地双手按在玻璃门上。

“发现什么?毕心沁,我们有什么值得被发现的吗?”

我绞着手辩白:“孔昊和喜喜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最多可以当独臂大侠,两条都没了我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周森深深地叹了口气:“放心,喜喜不像是针对你。另外,她今天带来的美味佳肴,也不像是……为我准备的,培根意大利面明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不知道这样的线索对你有没有用处。”

而后,周森驾车离去,那样的加速,颇有绝尘的味道。

庄盛请我吃午餐,美其名曰“高层餐会”,可结果就是两碗朝鲜冷面,汤里漂着的唯一一片牛肉边长不大于三厘米。我问庄盛:“你到底是怎么让老板就范的?”

“咳,我就是说,我不打算在这儿干了。”庄盛挑着一筷子面吹得神乎其神,“我的沁,你得承认,如今‘合璧’的生意十有八九是慕我这个金牌司仪的名而来,我一走,‘合璧’怎么不都得喝西北风?”

“可你也得承认,你是‘合璧’栽培出来的。”

“两码事儿。再说了,这些年我一单外活儿没接过,这也算是对他们仁至义尽了。更何况,‘合璧’在他们手上,也不会再有什么发展了,不如我接手,更上层楼。”

我不禁自嘲:“更上层楼?那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二楼的‘作坊’。”

庄盛三两口吃完了他的面,便抢过我的筷子,从我的碗里挑了一柱,送到我嘴边:“吃饭。脸都肿了还不大口吃?被别人当胖子总比当受气包强吧?”

我想想也有理:“这会儿知道捍卫员工权益了?别告诉我我的地址不是你告诉孔昊的。”

“还真不是我,”庄盛正义凛然,“不是……你这脸姓孔的干的?我操他姥姥!”

我纳闷了:“不是你,那是谁告诉他的?”

“会不会是单喜喜?”

我斩钉截铁:“不可能,没我的同意,她可是铁齿铜牙。”

“这倒是,”庄盛回忆着,“那天我和她把酒言欢,光听我一人儿叨逼叨了,开头儿她还应付我几句,后面就闷葫芦了,问她个三围都问不出来。”

“你问得还真有水平,”我翻了个白眼,“那天?哪天?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就是你乔迁那天啊,”庄盛理直气壮,“哦,我俩当完了苦力,还不兴就个伴儿犒劳犒劳自个儿?”

“单喜喜名花有主,你也就别自讨没趣了。”

“你还真抬举我了,我进度还真没那么快,我俩不过是聊了聊唯一一共同话题,你,无非是抨击孔某人,宣扬宾哥哥……”

我一口面条呛在喉咙,发音含糊:“宾哥哥?你和单喜喜说我有一宾哥哥?”

庄盛连抽了好几张餐巾纸,嫌恶地堵住我的嘴:“他本名我不是没记住吗?”

我接过餐巾纸,捂住了整张面孔:“真是被你害死了。”

一整天,我致电单喜喜,她是宁死不接。下班后,我先去了她家,扑了个空,只好回了自己的新家。家中并没有孔昊死守,也没有被血洗的痕迹,桌椅还都站立着,被褥床单也还算平整,大金小金也安然无恙。我颓然地倒在床上,伸直了双臂,觉得我正在一点一点失去它们。

然后,孔妈妈打来了电话,劈头盖脸:“毕心沁,你把我们昊昊藏哪去了!”

我腾地下了地:“阿姨,孔昊他一百八十斤足秤的,就算我给他下了药,我也搬不动他,就算搬得动,您过来看看我这小庙哪个犄角旮旯能容得下他?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您还是去问问小真吧。”

孔妈妈急得直哽咽:“没有,他没有和小真在一起。这几天他倒是和小真在一起筹备订婚的事,可今天真没有啊。”

我周身发冷,可再看看四周,分明还是夏末,闷热凶猛,脖子还在嗞嗞的冒汗。而自相矛盾的不光是温度,还有人。孔昊一边筹备订婚,一边血泪交织地将我挽留,还有孔妈妈,一边婆媳情深,一边堂而皇之地来求助我这旧人。

我依稀组织出大意:孔昊一整天没有露面,晚上还有场外事活动,同事从钓鱼台给孔妈妈打去电话,说孔昊还没有到。孔妈妈急了,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孔昊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缺席外事活动的。

挂了孔妈妈的电话,我还来不及酝酿爱人订婚了,可未婚妻不是我的悲恸,便又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对方说,孔昊遭人袭击,有人将他的右手手臂,活生生地扭断了,而孔昊让医院联系的唯一一名亲属,是我。

我风风火火赶到医院,却在医院门口一脑袋撞上了王墨。我有设想过碰上李真,碰上孔妈妈,碰上孔昊的一票高级同事,偏偏没想过,会碰上王墨。毕竟在孔昊认为,只有个“五百强”头衔的王墨也至多算个“中级”。

王墨见了我,像老鼠见了猫,却被我一把拎住:“不许动!”

王墨还算容光焕发:“哟,毕大美女,这么巧?”

而事实上,根本不巧,事实上,王墨也是冲着孔昊来的。我不撒手:“之前我给单喜喜打掩护,明明是我对不起你,今天你反倒撒丫子,说,你到底干了什么更对不起单喜喜的好事!”

王墨甩开我,埋着头:“我……我对不起的是你。我说你还来干什么?他孔昊都快订婚了!”

我像是被扒光了似的难堪,我贼眉鼠眼地环顾四周,猜测会不会连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已得知孔昊订婚的喜讯。我强打精神地耸耸肩:“订婚,也不是什么新闻了啊。倒是你,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有交情了啊?”

“也算不上什么交情。孔昊他四处打听你搬哪去了,打听到没人可打听了,这才问到我头上,我是问了臭喜才知道的。”王墨匆匆补充,“当时我可不知道他快订婚了,不然他给我什么好处我也不会说的!”

“也就是说,他给你好处了?”这时候我倒是机敏过人的。

王墨支吾:“我就是让他给我一朋友写一推荐信。”

我步步紧逼:“什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