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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爱情明媚如初(出书版)(18)

我挂了电话,周森运筹帷幄:“你去忙吧,鱼缸我帮你选,让人晚上送过去。”

我木讷地走了几步,回过头:“你还没问我搬到哪里了,还是说,喜喜连几门几号都告诉你了。”

“我要是想查,这个还难不倒我。”

又走了几步,我又回过头:“你说的是找人给我送过去,不是你亲自给我送过去吧?”

周森毫不犹豫:“我要是想亲自过去,谁也拦不住我。”

我被动地继续向前走,没有再回头,可周森却几步追上来,干净利落地拥抱了我一下。就深厚的一下,他就松开了我:“我不想后悔一整天。去吧。”

贾小姐将我约到她所在的公司,那地处北京最繁华的CBD,占地半层楼。平心而论,我对这问贾小姐毫无好感。最初,她打电话到“合璧”来,张口便说希望我们可以上门服务。我去请示庄盛:“上门服务?惯得她啊?”

可鉴于这是“合璧”归了庄盛所有后的第一单生意,所以他对我作揖:“大恩不言谢了啊。”

我以为的贾小姐是个气焰嚣张的女强人,所以习惯于对人呼来喝去,可结果她个子娇小,脚踩黑色圆头的平底鞋,短发,两鬓的碎发都别到耳后,可人极了。她是个小头目,有一间独立的小办公室,文件堆积如山,但好在井井有条。她满怀歉意:“这大热天的,辛苦你了。”

贾小姐面有难色:“好像你们是专门针对跨国婚礼的,可我和我先生都是中国人。”

“我们才新推出了一系列西式婚礼,可以面向教外人士,其中一大半夫妇双方都是中国人,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贾小姐急不可耐:“好啊,那就辛苦你们了。”

我在第一时间给庄盛打电话向他报喜:“贾小姐的合同签了,另外恭喜你,扬名四海,这贾小姐亲自将我送到电梯,电梯门都快关了,还在向我确认,司仪是姓庄名盛,对吧?”

庄盛不苟言笑:“干得漂亮,小张!”

我一头雾水:“小张?”

这时,孔昊的狮吼从电话中传来:“是不是心沁?你把电话给我!”

我迅速地挂了电话,像是手机漏电了似的。

开车时我聚精会神,生怕一个走神,就驶向了我和孔昊过去的家。孔昊的电话仍没完没了地侵入我的手机,这无疑是他有生以来最不务正业的一天了。单喜喜说得对,我逼出了孔昊的另一面。

大金小金在厕所的水池里游得毫无新意,我和它们面面相觑。门铃被按响时,我下意识地断定来者定是周森的人,来送新的鱼缸,然而门一打开,门外却是孔昊。

孔昊的衬衫已汗湿了大半,他一步跨到门内:“心沁,你这小孩子脾气到底要耍到什么时候?”

我异乎寻常地镇定:“孔昊,咱俩好了六年了,我有过因为自己的喜怒影响你的工作吗?我有过在你承欢父母膝下时非要和他们一争高下吗?我有过要你下跪献花,或是大庭广众之下示爱等等的非分要求吗?所以请问,你真的认为我是会耍小孩子脾气的女人吗?”

孔昊额角的一滴汗水滚入他的眼睛,他沙痛地抹了一把:“我……我们谈谈。心沁,我爸妈催我结婚,催得我快走投无路了。我……我没办法,就带李真去见了他们一面。”

孔昊的结舌让我光火:“为什么不能带我去?就因为我在一个只有小猫三五只的婚庆公司……不,婚庆作坊上班,我就见不得人?”

“这是我爸妈的意思……”

“不!”我失态了,“这他妈就是你的意思!我爸妈生我养我不是为了让人看不起我的!我不偷不抢没啃老也没抢人老公当人小三,你又凭什么看不起我!”

“你给我时间……”

“多久?等有朝一日我飞黄腾达了,或是你和李真喜结连理了?”

顷刻间,窗外淅淅沥沥了好一会儿的小雨像冲破了牢笼似的,化作电闪雷鸣,将我和孔昊的两张面孔映得青白。我说,孔昊,我们结束了。孔昊的反应像是中箭一般,一蹙眉,就差喷出一口鲜血了,而我的感受,大概也类似自刎。

我拼了命地将孔昊向门外推搡,无奈他虎背熊腰的,纹丝不动。正当我们势均不力敌之时,周森的女助理出现了,后方还尾随着一位工人模样的男人,怀抱着一只长方体鱼缸。

我和孔昊停止了抗衡。我下意识地:“是你……”

“周先生让我来给毕小姐送鱼缸。毕小姐,”干练的女助理尽忠职守,“需不需要我报警?”

孔昊的风度荡然无存:“周先生?那姓周的?报警……要报警的是我啊!”

我将孔昊挡在身后,不忍他出丑,低声地:“干什么你?告他拐骗良家妇女?”

我继而抢似的接过鱼缸,对女助理:“谢谢你了,改天再请你进来坐,今天……不太方便。”

“也好,反正鱼缸也不太沉,我们就不送进去了。”女助理临危不乱,笑了笑,“可周先生是交代我,不管沉不沉,也不准我自己送来,说不然你又要挑他的不是了。”

我知道场合不对,大大的不对,可我还是不免失笑。

孔昊急了,来抢我的鱼缸:“毕心沁,你要拿他的东西,你就……你就不要脸!”

我也急了,十指紧紧扒着鱼缸:“好,我要脸,我也要你!你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说你要和毕心沁结婚!你现在就打!只要你打了,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又是一声闷雷,和孔昊的沉默一样叫人窒息。而这时,周森出现了。在楼梯口,他实实在在地站在那里。

我不懂,为什么他都派了人来,还会又亲自来,我更不懂,我在怕什么,是因为他听见了我对孔昊强有力的“求婚”?他一定是听见了的。

孔昊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一回头,对视上了周森的眼睛。他松开鱼缸,挡在我身前,让周森完全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孔昊先下手为强:“你来干什么?”孔昊并不当这里是我的地盘,他只当我毕心沁是他孔昊的女人。

我对周森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许诺,我们走。”

许诺是那名女助理的名字。

是的,周森没有理由不退场,在我向孔昊“求婚”之后。果然,当孔昊让开了我的视线,楼梯口只剩下许诺和工人的背影,周森早已无影无踪。

“他来干什么!”同样一个问题,孔昊又来找我要答案。

而我,突然中邪似的放下了鱼缸,推开孔昊,冲向了楼梯口。我知道我的举动对孔昊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可我却更知道,我不能就这么放走周森。孔昊从我身后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我们双方的力道之猛,让我狼狈地跌回了原地,肩膀痛不欲生。然后,孔昊狠狠扇了我一记耳光。

与排山倒海的屈辱感相比,这皮毛的痛不值一提。我十根脚趾紧紧扒住地面,不允许自己倒下。孔昊痴痴地盯着自己的手,像是那“凶器”并不为他所有,而是有人栽赃给他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