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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状(99)

青檀含笑道:「阿姐不用担心。他替父母报了仇,可能就会从幽城消失。这门亲事不就自然而然的成不了么?」

其实听到老堂主的回复,她也觉得意外,还以为他会一口回绝,但仔细一想,便觉得他这个半年之期另有深意。他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未婚妻,就算父母曾经给他订过亲事,他隐藏身份多年,那位未婚妻恐怕早就和别人成亲了。

莲波不信,「这只是你的猜测。等他回来,你问问他是不是有此打算。」

青檀笃定道:「不用问。我对他的事情一猜就中。」

莲波颇为遗憾道:「那说明你和他心有灵犀。」

青檀打趣道:「才不是,说明我聪明。我猜一会儿看灯的时候,沈大人一定会来找阿姐。」

莲波窘然道:「好,你是神算子。」

果不其然,在莲波和青檀推着林氏看灯时,沈从澜带着阿永,从对面街口漫步而来。

即便他带着傩舞面具,莲波也认得他的身形,何况他腰间挂着的一串璎珞,是当年她亲手编的。沈从澜刻意挂在腰里,就是为了让她一眼就认出来。

莲波身边不仅有林氏和青檀,还有书香墨香安小虎,沈从澜不便上前,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

青檀机敏异常,从莲波不自在的表情,猜到身后不远那位戴面具的男人就是沈从澜,于是对莲波附耳说道:「我陪着阿娘,你快去吧。」

莲波脸色微红,弯腰对林氏道:「阿娘,我去去就来。」

林氏不放心,交代安小虎和墨香跟着莲波。

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灯,莲波担心被熟人看见,走到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一张傩舞面具带上,这才放心大胆地走到沈从澜面前。

沈从澜柔声道:「我找了你好久。生怕你今日不出来。」

他知道每年的上元节对林氏母女来说都是最为难过的日子,往年她们根本不会出门观灯。

莲波今日心情好,含笑答道:「今年妹妹找回来了,我怎么会不出门。」

人流熙攘,不时有顽童奔跑嬉闹,沈从澜自然而然的牵住了莲波的手,护住她以免被顽童撞到。莲波略微挣了两下也就由他去了。反正两人都带着面具,无人认识。阿永和小虎墨香也不会碎嘴乱说。

沈从澜忍了许多天才见到莲波,攥着她的手便不舍得放开。两人沿着灯市逛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在街边找个没人的地方。

沈从澜停步看着莲波,语调有些兴奋,「我回京后,和我母亲谈过提亲的事。母亲并无异议,只是劝我不要太急,怕别人非议你我之间早有私情。」

莲波没想到沈母居然同意这门亲事,有些不大相信,「你是不是骗我说你母亲没有异议,我毕竟嫁过人。」

沈从澜正色道:「这种事怎么敢骗你。我娘又不是不认识你,早先她就对你的品行赞不绝口,觉得我配不上你,娶你为妻是痴心妄想。如今我有了官身,也不过是勉勉强强能配得上你罢了。」

莲波心里一暖,低声道:「她老人家太高看我了。」

沈从澜将她的两只手合捧在手心里,认真道:「这两年陆陆续续有人提亲,都被我一一回绝。母亲也知道我心里还念着你,别人都入不了眼。」

莲波心里有些感动,坦言道:「其实我已经不再打算嫁人了。」

沈从澜紧紧攥住她的手,恳切道:「你再试一次好不好?」

莲波意兴阑珊道:「高云升当年对我也是千依百顺,信誓旦旦,结果还不是背地里搞鬼,和表妹勾搭。」

沈从澜忙道:「我和他不一样,我绝不会辜负你。」

「我知道。楚定坤挟持挟我的时候,你愿意换下我自己去做人质。」莲波柔声道:「因为你肯为我舍命,我才改了主意,愿意再试一次。」

沈从澜松口气,「我知道你娘最放心不下你,所以我想尽快把亲事定下来,让她老人家安心。」

莲波哼道:「你是担心万一我娘不在了,上头没人管着我。我不答应亲事,谁也不能拿我怎么行,你就算是知县也束手无策,对吧?」

沈从澜被说中心事,尴尬的笑道:「亲事先定下来,不外传就是了。成亲也不急。」说完又低声嘀咕,「其实我很急。巴不得明天就能娶你。」

莲波心里一软,「我已经答应了,你急什么?」

沈从澜道:「怎么不急?和你见面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一样,还要带个面具。」

莲波忍俊不禁,「谁让你是父母官。」

两人重新走回街口,逛完灯市之后,沈从澜恋恋不舍地把莲波送回去。

李虚白一早离开京城,赶回幽城回到家里,立刻吩咐蓬莱收拾行李,午后便出发去耳孔山。

蓬莱对他的卧房努了努嘴,悄声道:「郎君,楚女郎来了,在韦无极那里。」

李虚白顿了顿,问道:「她来了几次?每次呆多久?」

蓬莱如实道:「每天来一次,看看就走。就今天呆的时间长,还带了些东西给韦无极。」

李虚白推开房门,走到衣柜前,略微定了定神,然后走进密道。密道另一头的木门敞开着,他还未走到跟前,就隐约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你娘没有被牵连吧?」

「我回京诚的时候,已经把她送走了。她很安全,不会有事。」

「那就好。」青檀隔了一会儿,问了个很突兀的问题,「你娘有没有给你订过亲事?」

韦无极毫不迟疑地回答没有。

青檀接着问:「你是独子,为何不早点成亲呢?」

自从知道神力丹会短命,她每次看见韦无极总是忍不住想,他死了,他父母怎么办。若有孙子,父母应当不至于绝望吧。

韦无极信口道:「李虚白也是独子,他也没有成亲啊。」

「他和你不一样。」他没有父母,也不会短命。但是这些,青檀都不能讲。

韦无极好奇:「怎么不一样。」

青檀正色道:「你没钱啊!你还不趁着年轻貌美赶紧成亲!」

韦无极笑得眉毛都要飞起来,「年轻貌美!哎呀这话我爱听。」

李虚白心里刺了一下,走出密道,容色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人,「我们下午要动身。」

韦无极吃了一惊,「这么快!」

青檀立刻起身,「好,我回去给我娘说一声。」一朵梅花花瓣从枝头掉下来,落在她鸦黑的青丝上。

李虚白望着她,说了句「稍等」,然后对韦无极抬抬下颌,「去把舆图拿来。」

韦无极很快从房间里拿出一张舆图,摊开在桌上。

李虚白指着舆图正中,对青檀道:「这就是生死海。」

青檀早就听过生死海,但从未去过,看着耳孔山的这张舆图,才明白为何这里叫耳孔山,生死海。

原来通往生死海的这条路曲曲折折,犹如耳孔窄道。而在山坳里刚好有一个天然的河流,将正中的高地围成一个岛。监牢就设在岛上,想要进出必须乘船。虽然只是一条河,却被称之为海,也有隔山隔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