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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状(45)

「高云升和王氏商议过,楚莲波不给他三万两银子,他绝对不会和莲波和离。但是高云升死的时候,身上既没有银票也没有地契。王氏和她儿子一样十分贪财,就去官府里哭闹,说高云升是被人谋财害命。」

张夼不屑道:「这老太婆也是财迷心窍,说出去也不怕丢人现眼。」

青檀:「莲波已经和高家没了关系,高云升也死了,王氏如今失去依靠,必定更会见钱眼开。师父不妨找个人去告诉王氏,让她去登青天塔投仙人状,请仙人查出杀害高云升的凶手。」

「这老太婆若是怕吃苦头不肯去呢?」

「王氏贪财,师父给她银子。她一定会答应。」

青檀侃侃道:「等王氏投了仙人状,我们就偷梁换柱,用带毒的一封信换掉王氏的仙人状。信上写着,此信有毒,唯有川哥可解。逼着他来找川哥拿解药。」

江进酒激动不已,「好主意。给她十两银子行不行?」

真是抠门啊,青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就看师父的讨价还价的本事了。不过,师父不能露面,得找个人去。」

「好。事不宜迟,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去找王氏。」

张夼问了一个煞风景的问题,「万一取信人不想暴露身份,中了毒也不来找我怎么办?」

青檀嫣然一笑:「我不信他会活活等死。他不想暴露身份,可以先找你解毒,再杀你灭口嘛。」

张夼:「……」

青檀莞尔:「开玩笑的。届时我会在暗中保护你。还有师父卫通阿松,你怕什么。」

张夼下巴一抬,自信满满道:「我招魂川怕过谁?」

青檀想了想又说:「还有,师父一定要派人守好高家。万一取信人和送信人不是一个人,即便取信人中了毒,也可能依旧会有人去给王氏送仙人信。」

江进酒点头:「这次我会多派几个人,看能否截住控制青鸟的人。」

青檀起身道:「师父先去怀善堂吧,若李虚白不在,就去他家里。川哥知道他的居处。」

第31章 31

青檀换上夜行衣,毫不费力的进了李虚白家。她站在屋脊上,居高临下将整个庭院的布局尽收眼底。这是一座平平无奇的普通民宅,前后两进,还没有楚家的溪客书坊大。前院自然住的是管家和下人。后院静悄悄的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但是却空无一人。

青檀轻飘飘落到庭院里,先进了李虚白的书房。她亮起火折子,看到屋内摆设,略感意外。

李虚白的相貌和做派,极像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可这书房简单到有些离谱,甚至不如江进酒的书房雅致周全,连张琴都没有。老实说,他那双手不抚琴真是可惜了。

更奇怪的是,书案下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青檀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刨子,刻刀,锤子,凿子。难道他平素的爱好是做木工?

书架上并无经史子集,全是一水的医书药典。甚至还有一些旁门左道的书册,纪录各种江湖秘方,即便青檀不通医术,打眼一看也感觉有些秘方纯属胡诌八扯。

房间里并无密室,也无暗道。青檀又走进他的卧室,这里和书房一个风格,简朴到了极致。屋内最为精致的家具,便是放在床头的一张紫檀小柜,雕龙刻凤,看上去很精美。

柜上放着一个打开的木盒,里面有数根银针。奇怪,他为何要把银针放在床边,难道夜晚在自己身上练针?还有,为何不盖上盖子?看他平素做派,是个极为精细认真的人,每次都会把药箱整理的井井有条。

青檀又打开紫檀柜的下面四重抽屉,里面放置的竟然全是小香山的膏脂。

她好笑又好气,这男人可真是臭美。难道晚上入睡前,要全身都涂抹不成?竟然备了这么多。床上一无所获,唯一的发现,大约就是,李虚白和「臭男人」三个字不沾边。枕头和被褥都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青檀怀着一缕「自己是个粗糙女郎」的感慨,目光投向最后一个没有查看的地方,衣柜。

奇怪的是,衣柜居然上了锁。青檀立刻来了兴致,衣柜里到底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没有钥匙,也难不倒她。她抽出头上的发钗,轻轻捅进锁眼里。

就在这时,突然衣柜边的窗户上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像是一声变了调子的鸟鸣。

青檀心里一惊,下意识的侧目看向窗户,就在她偏头之际,从锁右侧弹伸出一把张开的齿牙铐,锋利的齿牙快速合拢,眼看就要铐住她的手腕。

幸好青檀身法极快,往后一闪,方才险险避开,虽然手腕没被烤住,锋利的齿牙却在她手背上刮过一道齿痕,而她手里的那把发钗也被卡在了齿轮里。

门外传过凌乱的脚步声和大声呼叫,「快快,主人房间里进了贼。」

青檀立刻飞速离开房间,跃上屋脊,藏身在阴影里,片刻功夫,常笑提着刀带着几个下人冲进了李虚白的房间。很快,后院的几个房间都亮起灯,甚至青檀曾经呆过的那间客房。

常笑守在李虚白卧房门口,让下人们把挨个房间都搜一遍。

青檀想要伺机回屋里把发钗取回来,可众人搜完后院的房间,常笑依旧寸步不离李虚白的卧房,直到蓬莱扶着李虚白,从前院走了进来。

江进酒刻意准备的酒宴已经散了。

常笑连忙迎了上去,关切的问道:「主人喝多了?」

蓬莱不满道:「是啊,楚女郎的师父和师兄是千杯不倒的江湖人士,郎君平素不饮酒,逢年过节浅酌两口,那是他们的对手啊。」

常笑压低声道:「方纔有人来过主人屋里,铜雀示警,我带人来晚了一步,没抓到人。」

蓬莱吃惊的啊了一声。「郎君这里有什么好偷的。」

常笑交待:「主人喝醉了酒,你今晚上陪着主人,不可大意。我去给主人弄一碗醒酒汤来。」

李虚白摆摆手,「我没醉。」

常笑也不和他争辩,只管去前头给他弄醒酒汤。

青檀在高处留神细看,李虚白被蓬莱扶进房间时,脚被门坎绊了一下,不大像是装醉。

只是青檀谨慎心细,加之行走江湖见多了装醉的人,李虚白的酒量虽然有蓬莱侧面作证,但她还是不能完全确定是真醉。

蓬莱把李虚白扶到床上,替他去了鞋袜和外袍。李虚白身着宽松的白色内袍,抬手懒洋洋的指了指衣柜,「上面是什么东西?」

蓬莱走到衣柜前,把卡在齿轮里的那只发钗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递给李虚白。

李虚白接过发钗,自言自语道:「是个女郎?」

「女飞贼?很少见啊。」蓬莱撇着嘴,啧啧道:「郎君这屋里一贫如洗的,除了郎君的美色,有什么可偷的。」

李虚白慵慵懒懒道:「看来是很穷,迫不得已才做贼,你看这发钗是最便宜的那种。」

青檀又好笑又好气,呸,我才不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