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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魄在天(73)

“什么动静?”

“方才好像有人用小石子掷我的门。”

“哦……手伸过来。”

萧辰似笑非笑,把剩下几粒鹅卵石放到她手心里,转身进屋去。

光滑的卵石上还带着他掌心的暖意,白盈玉接在手中,怎么也没想到是他掷,抿嘴一笑:“我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孩子呢?”

“小时候在家时常这样,开始时为了顺便练个准头,再后来就是为了省事。”萧辰微微一笑,“每个人房里都藏了一大堆小石子,家里的门被我们砸坏了好几扇,师父都拿我们没法子。”

摩挲着手中的石头,白盈玉笑叹道;“真羡慕你们。”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待回去了,你也捡些小石子藏起来。丢石头容易得很,和会不会功夫可没什么关系。”

白盈玉怔了怔:“方才李五哥说,我们明天就走,是真的么?”

“嗯……”萧辰点了点头,在桌旁坐下,不在意道,“坐下先吃吧,天气冷,饭菜凉得快,不用等小五。”

“可是司马扬……他还没有找到证据。”她轻声道。

“没有也是好事。”他淡道。

“以后呢,回了蜀中以后,你还是放不下怎么办?”

“将来的事情,何必想太多。”萧辰拿起筷子,“吃吧,你就是想得太多,除了折腾自己,还能顶什么事。”

白盈玉苦笑,自知想那么多也是自寻烦恼,只是有些事却由不得她不去想。

两人正吃着,突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进了院子……

“大概是李五哥回来了,我去唤他来吃饭。”白盈玉放下筷子,笑道。

萧辰面色却不甚好看,沉声道:“不是小五。”

“不是……”

白盈玉正自诧异,脚步声已上了石阶,随即扣响房门……

“贤侄、贤侄!你在里头么?”

是司马扬洪亮的嗓门,他声音里的喜悦显而易见,白盈玉听了,原本已逐渐明亮的眸色复黯淡下去,默默起身去给他开门。

萧辰则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

“原来你们正吃着,哈哈……”司马扬也不多客套,在萧辰身旁坐下,拍着他肩膀笑道:“我刚刚接到京城的信报,那件事情终于有眉目了。”

原来果真是此事——白盈玉心下神伤,自知司马扬定不喜自己在此间听他们谈话,便道:“萧二哥,既然你们有事要谈,那我……”

“你不必回避,”萧辰打断她道,“以其回去你自己瞎猜,还不如就坐在这里听着。”

司马扬瞥了白盈玉一眼,倒也没把她放在眼里,急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要递给萧辰,突然又意识到他看不见,便道:“京城里的线报说,最近开封府里新来了一名年轻人,很得包大人的赏识,让公孙先生收了这年轻人做学生呢。你猜这年轻人是谁?”

“谁?”

“他便是卫近贤的义子,原名叫卫朴,到了开封之后便改名换姓,现下叫做林宜。”

第五十三章 泪如泉涌

“那又如何?”

司马扬猛地一拍大腿,急道:“什么叫那又如何?你想,定是卫近贤曾经向包拯举荐过他,否则卫朴怎能投到公孙策门下,这就证明卫近贤与包拯交情匪浅。他们一个是开封府尹,另一个是不当位的老太监,八竿子也打不着一块去。除非,卫近贤曾经帮过包拯,包拯承了他一份情。而这份人情——很可能便是江南贪墨案的线索,也就是说,是卫近贤向包拯揭发了白宝震。”

萧辰沉默半晌:“也有可能是别的案子,并不一定是江南贪墨案,也未必和白宝震有关。”

“我怎么觉得你怎么总是为白宝震开脱呢?”司马扬实在有些不解了,“这事虽说暂且没法拿到确切证据,但我的推断十有八九错不了。”

“我并非是为了白宝震开脱。”萧辰摇头道,“卫伯父当初与我谈话中,丝毫没有提及爹爹的书童,反而他在癫狂之时,几次提到咸王,言语间颇有恨意。”

“咸王?!”司马扬沉吟片刻,想了想,“都督是与咸王关系不错,可不会是他。他十几年前就死了,而且是自己病死的,怎么也不会和卫近贤扯上关系。”

“什么病?”

“什么病我也不是很清楚,先帝驾崩之后,圣上即位,对他这叔叔似乎也不太待见,就颁了道旨,让咸王去了 ,那地方可冷得很,大概是水土不服吧,去了没多久就听说咸王病了,病了一年多,也就死了。当年我为了查都督的事,还去过一趟,想见他一面,那时候据说就已经病了,被挡了出来。”

看萧辰不语,司马扬又接着道:“当年,卫近贤与咸王也是有些往来的,他本就不是什么气量宽大之人,说不定有什么地方受了气又不能发作,一憋就憋了这么多年。这些个阉人的心思,本就和寻常人有些不一样……我看,还就是白宝震的嫌疑最大,当年他不过是一介小小书童,居然能考上榜……”

白盈玉突然插口道:“司马伯父与他相交多年,难道连他胸中究竟有无才学都不知道么?”

她这突然一插话,弄得司马扬有些呆住,顿了半晌才道:“我是个武夫,再说以前我也拿他当个朋友待,难道我还去考他四书五经?”

“他……他也许是夜夜挑灯,日日苦读,方才能考上榜去,却被你这般疑心,难道就因为他后来贪了钱,便说他以前的事也是样样都错么?”白盈玉再按捺不住,立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司马扬被她惊住,不明白她怎么会如此大反应:“……我也没说他样样错,不过是据事推论,觉得他最可疑罢了。”

“他哪里可疑?!”白盈玉眼睛红得要流泪一般,声音微微地发着颤,“他现下也不在了,你就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地说他可疑,你这是欺他不能为自己说句话。但凡他能说,我相信,他定会来和你说个明白!”

“阿猫……”萧辰听出她的情难自控,不由想伸手去拉她。

白盈玉却已经哽咽难言,亦不想再说下去,飞快地奔出房去……李栩正从外面回来,看见她泪眼婆娑地奔回自己房间,正自奇怪,进来看见司马扬在当地,顿时明白了一半。

“二哥,阿猫她……”

司马扬也是摸不着头脑:“这女娃娃是怎么了?我们好端端地说着,她冒出这么多话来,倒像是有人要和她拼命一样。现在的姑娘家,真是……”

“伯父,您说这话是因为您没见过唐家的那姑娘。”李栩生怕司马扬疑心,忙打岔道,“要是唐蕾在这里,屋顶都能让她掀了。”

“可她这是为什么呀?”司马扬不解。

萧辰遮掩道:“没事,她早起和我绊了两句嘴,大概是心里有些不痛快。”

“原来是这样……”司马扬倒未再作计较,遂转回正题,接着问萧辰,“辰儿,你倒是说说,我方才所说的推论是否有理?”

“确是有此可能,但并非是唯一可能。”萧辰仍旧是淡淡道,“何况,您也说不出白宝震究竟为何要害我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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