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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魄在天(52)

尤其是白盈玉,她知道萧辰虽然性情孤僻,却非不通情理之人,对唐蕾屡次无故出言相讥,想来定是有心结。

问到这事,唐蕾却又不语了,只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狠狠地咬着嘴唇。

司马岱想了想,自告奋勇道:“姑娘尽说无妨,若是有什么误会,我去替姑娘说合说合,萧兄是江湖上的大侠,想来不至于这么小气,定会与姑娘冰释前嫌的。”

“没用的。”唐蕾闷闷道,“谁说也没用。”

司马岱丝毫不气馁:“姑娘若觉得我的面子不够,我可以让我表妹去替你说合。她如今主掌天工山庄,任凭是谁,我想都需得卖她三分薄面。”

唐蕾楞了下,抬头问道:“真的?他肯听她说话?”

司马岱点头,胸有成竹道:“我想应当会的。”

旁边,白盈玉却暗自摇头,心道:萧二哥那般性情,只怕是未必肯听,却不知究竟是何事让他如此气恼唐蕾。

被司马岱诚恳所感,唐蕾似乎也有了点期盼:“他若当真肯原谅我,我一定重重谢你。将来若有人得罪了你,我去替你出头,别的不敢说,光是唐门二字就少有人敢惹。”

“我没仇家,也从不与人结仇,不必不必。”司马岱忙道,“姑娘还是先告诉我,你与萧大侠之间究竟有何误会吧。”

提起这事,唐蕾又有些蔫,闷头沉默半晌,才含糊不清道:“我把……双目……了。”

“嗯?”司马岱没听清。

唐蕾无奈,只得略略提高声音,复说了一遍:“我把他双目弄瞎了。”

“……”

这是今夜白盈玉第三次哑然无语,可这次她却是真真正正被惊着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怎么也想不到,萧辰的双目竟然是被唐蕾毒瞎的!

司马岱同样地瞠目结舌,他没料到会是如此严重的事情。

“你、你为何要弄瞎他的双目?”白盈玉已经难以掩饰声音中的愤怒。

“意外,真的是意外!我又不是故意的!”

唐蕾加倍地委屈起来。

“我记得萧二哥说过,他的双目是在七岁那年被人毒瞎的,你……你怎得那么狠毒,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原本对唐蕾的同情荡然无存,她只觉得萧辰对唐蕾还是相当客气。

司马岱在旁,疑惑问道:“萧大侠七岁的时候,唐姑娘,那时候你多大?”

“四岁。”唐蕾蔫蔫道。

“四岁!四岁你就懂得下毒害人了?”

“就是因为太小嘛……那时还没人教我怎么用毒,我怎么知道那毒粉洒上去眼睛会瞎,还以为洗洗就行了。”

“你……年纪小也不能胡闹!那可是眼睛,萧二哥这辈子都看不见了。”纵然知道她当时年纪尚幼,可白盈玉还是无法谅解。

唐蕾扁扁嘴,气恼道:“那你让我怎么办?就算我把眼睛挖出来,也没法让他看见啊。再说,我也向他陪过不是了,爹爹还罚我在家关了足足半年。”

“你……”白盈玉直摇头:“便是将你关上十年,那又有何用。”

“这事,还真是不好办。”

司马岱也直摇头,早知道他俩人之间结了这么大的梁子,他就不会贸贸然说劝合的话。

“什么不好办,你不是说祁小姐能帮我说合么?”唐蕾不放过他。

司马岱为难地一直在亭中踱步……

第三十七章 恩怨难解

白盈玉摇头,中肯道:“没用的,萧二哥双目失明,难道祁小姐就能让他复明么,这事根本没法说合。”

唐蕾沉默半晌,随即恼道:“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根本不是真心想帮我。”

“唐姑娘,这事急不来……你若真的希望萧大侠能原谅你,那就得慢慢来,时时对他好,日日对他好。我想这人心都是肉长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终究会有心软的时候。”司马岱诚恳道。

“你以为我没对他好过,他根本就不领情,只会冷嘲热讽地骂我。”

“那你也得受着,这才能显得你有诚意……”

唐蕾恶狠狠地瞪他:“横竖骂的不是你,你当然说的轻巧,站着说话不腰疼。”

司马岱好心被驴踢,只得不吭声。

唐蕾见他不说话,又急了:“你怎么不说话?”

“你弄瞎了他的眼睛,他便是骂你几句,又有何妨。”说话的是白盈玉,“你连这点都受不了,如何能让他消气。”

“都这么多年了,他也太小心眼了吧。”唐蕾不满。

白盈玉叹口气:“这么多年,想必你们见了面都是这般状况吧?”

唐蕾微楞,想了想才道:“差不多,不过有时候他比今日要凶多了。”

“这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唐蕾没听懂。

“你们每次都这样针锋相对,他只会觉得你毫无悔过之意,对你的怒气只会越来越盛。你又怎么能怪他小心眼呢?”

“是他针对我!”

“我没记错的话,当着萧二哥的面,你反复说了好几次‘仗着自己是个瞎子’。他的双目是因你而瞎,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因为对萧辰的心疼,白盈玉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教唐蕾,还是在责备她。只是见着唐蕾似乎是一副不思悔过的模样,她就很难压抑住自己的恼意。

唐蕾一时语塞,片刻后才委屈地讪讪道:“是他老气我……他但凡能对我温和些,我也不会这么说。”

白盈玉皱眉盯着她看,眼神便如同在看朽木的一般:现下她觉得萧辰说的一点都没错,唐蕾确实有点没心没肺,估计也没有肝。

“……你是说我不该说这话?那我以后不说便是。”唐蕾只得道,“可我要怎样他才肯理会我呢?”

“你想他怎样对你?”

唐蕾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要求也不高,他若能好言好语同我说话,再带点笑,也就行了。”

白盈玉没吭声。

司马岱很老实:“唐姑娘,此事只怕不易。”

唐蕾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们根本帮不上忙,还哄着我说了那么多,可不许向别人说起此事,否则我……”

“不说,自然不会说。”司马岱忙道。

不再多言,唐蕾丧气而无奈出了亭子,慢吞吞地踱走了。

亭中,仅剩白盈玉与司马岱两人。

司马岱想和白盈玉说话,却看见白盈玉怔怔地盯着水面,不知正在想着什么。

“阿猫姑娘……”

白盈玉回过神来:“嗯……哦,司马公子,你接着祭奠白小姐吧,我不打扰了。”说罢,也不待司马岱回话,她便迈步离去。

似乎心中有急事一般,她脚步匆匆,不一会就消失在夜色水光之中。

司马岱不无遗憾地叹口气,他素性喜热闹,现下人走的一个都不剩,顿时深感凄凉。独自蹲下来,取过纸钱,在火盆中烧着……正巧池面上刮来一阵风,吹得灯笼左右摇摆不定,纸钱灰烬亦飞得满天,再转头看见案台上香火燃尽,那碗水被风吹得起了阵阵涟漪,仿佛有了灵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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