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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30)

“你让她们出去时,她们先看了我。”明明是大乾皇宫的人,却在听从大乾长公主之前先看他一个质子的眼色,冯乐真会猜出来也正常。

“大乾女子一向有出嫁从夫的规矩,你虽不是她们的丈夫,却是她们的男人,单凭这一点,不足以证明什么。”冯乐真笑道。

绯战这回是真好奇了:“哦?那你是如何判断的?”

“自然是因为……”冯乐真抬手抚上他的脸。

绯战一顿,便感觉她的手逐渐下移,经过他的喉结时,指甲无意间刮痛皮肤。绯战灰蓝色的眸色愈发深了,呼吸也猛地一沉,野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就像盯着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

冯乐真的手抚过他的锁骨,顺势进了他敞开的领口,缓缓停在他的心口上。绯战喉结动了动,双眸危险地看着她,下一瞬便感觉心口刺痛。

染了蔻丹的指甲犹如利刃,轻易刺破他的血肉,鲜血顺着手指溢出,连屋里的空气仿佛都被灼烧。冯乐真抬手,看着如月牙般细小的伤口,玩味地挑了挑眉。

“太干净了。”她说。

绯战挑眉:“什么意思?”

“这都听不懂,绯战王子还是个雏儿吧?”冯乐真这回是真嘲笑。

第18章

“殿下刚才都跟绯战王子说什么了,他脸怎么那么黑?”一直到出了皇宫,阿叶仍在好奇。

冯乐真一脸无辜:“不过是寻求合作罢了,又能说什么。”

“其实我们宫里有暗线可用,没必要非要跟他合作,”阿叶说着皱了皱眉,“奴婢总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好好提防才是,更何况……”

她欲言又止,似乎纠结要不要说。

“更何况什么?”冯乐真贴心递话。

阿叶立刻接道:“更何况他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殿下您还记得他初来大乾时带的那个婢女吗?”

“怎么不记得,才来半年便落水而亡,还是本宫着人掩埋,结果绯战那个疯子非要本宫归还尸体,本宫只好又叫人挖出来还给他。”冯乐真想起当年的事,仍觉得他有病。

绯战十二岁来京,就一直住在皇宫里,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阿叶一脸神秘:“殿下知道他把尸体带走之后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冯乐真当时气得不轻,就没有再过问,身边人也识趣没有提过,所以她还真不知道。

阿叶:“他把尸体烧了!”

冯乐真:“……像他做得出来的事。”

“烧了之后还装在一个白瓷瓶里,一直摆在厅堂里。”

冯乐真脸绿了。

“殿下,你说他是不是……”阿叶一回头,顿了顿,“殿下你怎么了?”

“……赶紧回府,本宫要净手。”

马车突然加快速度,仿佛后面有狗在追。

见过绯战之后,冯乐真便耐心等着八月初九这一日的到来,期间傅知弦来过两次,其中一次是送还私印。

“事情都处理好了?”冯乐真问。

“处理好了。”傅知弦回答。

冯乐真点点头,抬眸仔细打量他。傅知弦近来消瘦得厉害,平日波光流转的眼睛也好似失了光泽,颇有几分病美人的意思。

“殿下看什么?“傅知弦唇角浮起一点弧度。

冯乐真笑笑:“看大美人。”

“殿下惯会取笑我。”傅知弦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冯乐真睨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话,余光突然瞥到熟悉的不速之客。

她无言看去:“沈先生似乎很喜欢在府中闲逛。”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沈随风真心觉得自己无辜,喜欢散步有错吗?

冯乐真微笑:“也未必,万一走着走着脑袋掉了呢?”

“好端端的,脑袋为何会掉?”沈随风虚心请教。

话音未落,一柄剑便架在了他脖子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阿叶笑眯眯问:“这不就要掉了?”

沈随风:“……”

“阿叶,对沈先生客气点。”冯乐真温和开口。

“是。”阿叶拿着剑扭头就走。

沈随风摸摸被剑刃蹭破皮的脖颈,轻咳一声四下张望:“今天日头挺烈,适宜晒背,药草也该收了,不能一直放在外面……”

他若无其事,但步伐却渐渐加快,冯乐真看得想笑,扬起的唇角一直没放下过。傅知弦扫一眼沈随风离开的背影,不动声色往前一步,挡住了冯乐真的视线。

“刚才那位,看着有些眼熟。”他说。

冯乐真:“啊,你见过他,上次在凉亭喝酒的时候。”

傅知弦恍然:“原来是他,殿下唤他……先生?”

冯乐真眼眸微动:“嗯,给陈尽安请的夫子。”

傅知弦笑笑:“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还以为殿下已经厌弃,没想到还留着不说,竟还给他请了夫子。”

当真是夫子?

若是夫子,上次见时又怎会毫无分寸地调侃殿下,殿下又如何会毫不犹豫地朝他扔酒杯。

“怎么,”冯乐真抬眸,“醋了?”

“嗯,醋了。”傅知弦回神,表情看不出破绽。

冯乐真又笑:“那本宫是不是得哄哄傅大人?”

“殿下打算怎么哄?”傅知弦反问。

冯乐真沉吟片刻,道:“带着傅大人去红山寺上香如何?”

“据我所知,好像每年去红山寺,都是我陪殿下去的吧?”傅知弦气笑了。

上一世还真不是。冯乐真抬手为他整理一下衣领:“上完香回来,再去珍宝阁给你选一样生辰礼。”

傅知弦神情柔软了些:“殿下今年,不打算赠我烟火了?”

冯乐真将他衣领整理好了,含笑与他对视:“烟火是烟火,生辰礼是生辰礼。”

“殿下今年怎么这般慷慨?”傅知弦打趣。

冯乐真笑笑:“今年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她却是不肯说了。

傅知弦送完私印就离开了,经过后花园时,恰好看见陈尽安坐在树荫下,皱着眉头持笔练字,不久之前刚见到的沈随风,正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晒太阳。

下一瞬,一片阴影落下,沈随风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是谁后眉头微挑:“傅大人?”

“沈先生身为夫子,是不是太不尽责了?”傅知弦微笑。

“夫子?”沈随风惊讶一瞬,又反应过来,“殿下这么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傅知弦反问。

沈随风笑了一声:“她说是就是吧。”

傅知弦脸上笑意淡去:“那就请沈先生好好教导学生。”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全程没有看陈尽安一眼,陈尽安也无视他,继续垂着眼眸练字。

……这便是大房与二房之间的较量么?沈随风欣赏完相互无视的大戏,便彻底没了困意,于是磨蹭到了书案旁边:“写字不是打仗,你总这么绷着怎么行,手腕放松,都同你说多少次了手腕要放松,我若真是你家夫子,早晚会被你气死。”

一向安静的陈尽安忍不住打断他:“你也知道你不是我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