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自己也受连累,冯乐真突然停下脚步,晃了一下手腕上的链子,链子那头的人顿时被牵引了一下,沉着脸回过头来:“做什么?”
“那边有个村庄,我们先去借宿一晚。”冯乐真用下颌示意不远处的村落。
闻歌皱了皱眉,站在原地不动。
“你再走下去,离死就不远了。”冯乐真勾唇。
闻歌盯着她看了许久,到底还是妥协了。
“别耍花招,否则我立刻杀了你。”闻歌警告。
冯乐真眉头微挑:“放心,本宫就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也绝不冲动行事。”
闻歌听不出她话里的真假,只看了她一眼便朝着村庄去了。
两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村头,已经是晚上,家家户户都睡下了,偌大的村庄除了偶尔几声狗吠,安静得仿佛一片空无。
闻歌已经到了极限,扫视一圈后,朝着一座最小的房屋去了。冯乐真看出他要做什么,立刻拦住人:“这家就两间房,连院子都是篱笆围的,只怕无法留宿你我。”
“但只有这家人最少。”闻歌淡淡开口。
冯乐真愣了愣,回过味后气笑了:“怎么,你还想直接杀人占屋?”
闻歌没有否认。
冯乐真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容本宫提醒你一句,这样的村子一般往上几辈都是亲戚,你今晚杀了人,明早就会有人发觉,到时候以你现在的身子骨,确定能平安离开?”
闻歌皱起眉头。
冯乐真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四下张望片刻后,锁定了一户还算富裕、门口也点了灯笼的人家。
“跟本宫来。”她说着话,径直往那边去了,闻歌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却还是强撑着随她而去。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顿时激起一阵狗叫。
吵嚷声中,房门终于开了,一个十一二的小姑娘探出头来,看到冯乐真和闻歌两个陌生人后愣了愣:“你们是……”
“我们是两个赶路人,途经此地恰好城门关了,便想找个地方留宿一晚,不知这里可还方便?”冯乐真温柔开口。
相比几年前和沈随风一起流落村庄时,她多了一些为人处世的经验,如今也会学着他求助别人了。
小姑娘对上冯乐真的眼眸,红了红脸道:“我得先问问我爹。”
“劳烦了。”冯乐真颔首。
小姑娘丢下一句‘我很快回来’,便门也不关地跑回屋了,冯乐真看着敞开的大门,不由得为这朴实的民风笑了一声。
等小姑娘回来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扭头交代闻歌:“对了,待会儿他们若是问起我们的关系,你就说……”
话没说完,闻歌突然眼前一黑,直直朝她倒了过来。
他虽比她小了好几岁,但身量却比她高出一头,整个人砸过来时连风都带了起来,冯乐真下意识躲开,便看到他直直摔在地上,一张俊秀的脸瞬间破了几处。
冯乐真静默一瞬,只当没看到。
小姑娘再次跑出来时,就看到闻歌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冯乐真则蹲在他的身侧,正盯着他绑了铃铛的手若有所思。
见她来了,冯乐真安抚一笑:“小姑娘,你家有刀吗?实在不行锋利的斧头也行。”
第95章
闻歌倏然睁开眼睛,下意识抬起手腕,铃铛声作响,他顺着链子抬头,便看到冯乐真躺在床上睡得正熟。
确定人没丢,他才放心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此刻他们在一间不大的寝房里,屋中除了一张床,便只有一个不大的衣柜,冯乐真躺在床上,而他则坐在床边的地上,看自己身上的被子,他昨晚应该就睡在这里。
所以……这是哪?
“这是昨晚那个小姑娘家的客房,”冯乐真不知何时醒了,悠悠解答他的疑惑,“昨晚你昏倒了,是她和她爹带我们进来的。”
闻歌扭头看向她,眉头紧皱。
“怎么,才过去一夜,哑巴了?”冯乐真眉头微挑。
闻歌这才有了点反应:“为何不趁机杀了我?”
先前在路上时,她没有趁手的工具,如今来了村子里,大可以趁他昏迷,随便找一把刀剁了他绑着铃铛的手,可她还是动手。
非但没有,看样子……还帮他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
冯乐真闻言笑了一声,突然挑起他的下颌:“这么俊俏的小郎君,本宫怎么舍得。”
闻歌愣了愣,明白她的意思后皱眉往后仰了仰,躲开她作乱的手。
冯乐真眉头微扬:“这么烈?”
闻歌知道问不出个什么,也懒得搭理她。
冯乐真笑笑,正要再开口说话,房门突然被敲响。
“姐姐,你们醒了吗?”
是昨晚的小姑娘,冯乐真警告地看了眼面露杀意的某人,再开口声音都温柔了:“醒了,有事吗?”
“我爹做了早饭,你们若是醒了,就一起来吃点吧。”小姑娘说。
冯乐真答应一声,等她离开后看向闻歌:“本宫不知你是何来路,也不知你平日都学了什么,如今收留我们的是无辜百姓,既然无辜,你便不能动他们。”
“殿下似乎忘了,我不是你的手下。”闻歌冷冷抬眸,寸步不让。
冯乐真勾起唇角:“闻歌,你的任务是杀了本宫,可如今非但没杀,还费这么大功夫将本宫带走,为的就是万无一失地把所有同党救出来,可见他们在你心中比任务更重要,你大可以不听本宫的,本宫也能让他们受尽折磨……”
话没说完,他的手便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冯乐真呼吸一窒,毫不在意地与他对视,再开口虽然艰难,却字字清晰:“宫里折磨人的手段,想来你也了解一些,寻常人最多受上一两种便非死即疯,但他们不会,因为本宫有最好的大夫,保证他们就算变成人彘,也能继续受刑。”
闻歌的手渐渐用力,冯乐真的脸越来越红,一双眼眸却死死盯着他。
终于,闻歌松手了。
冯乐真趴在床上剧烈咳嗽,闻歌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
许久,冯乐真渐渐平息,抬手摸了一下先前被他划伤的脖子:“第二次了。”
“这是你第二次对本宫动手,再有一次,你的同党死不了,你也活不成,”冯乐真从床上下来,两人之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你手中的筹码,是本宫的命,本宫的筹码,是你那些同党,你若做得太过,本宫可以不在乎你手中的筹码,但你能不在乎本宫手里的筹码吗?”
她扭头看了闻歌一眼,浅笑,“走吧,去吃饭,本宫都两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说罢,她也不等闻歌反应,只管往外走,手上的细链如同一根狗绳,后面牵着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