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有很多很多人拍他,或者说让他出现在自己的照片中,他就不好警惕了。
澳城是一座旅游城市,从下了码头开始,四处都是游客,也四处都是相机和录像机,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有人在拍照,在录像,人们会拍到乔治上校,但人们眼里没有他,人们只是在取景,又叫乔治上校怎么戒备。
俩人走的早,还是乔治上校提议的,要到澳城吃一顿澳城风味的早茶。
早茶店是乔治上校自己在报纸上的推荐专栏里选的,他还专门提前打电话订了雅座,打上的士直奔那家早茶店,店家给安排的,也是单独的包房雅座。
乔治上校当然早把钱飞龙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也知道他没有带任何偷拍偷录的设备,这家店完全是他随机选择的,跟钱飞龙没有任何关系,于是他把墨镜帽子一摘,就要享受一顿美味的早餐了。
但是坐在钱飞龙的位置,就可以看到店小二默默将一盆藏着录像机的花盆摆到了包房的餐边柜上,也就是说,在这么一家跟钱飞龙全无关系的店里,一个随机的店小二也是苏琳琅的人,他们的聊天对话当然也会被记录下来。
而如果说这还不够不可思议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堪称奇观了。
乔治上校在澳城也有线人,而且是葡萄牙人,还是个小葡警。
乔治上校不但要杀贺朴鸿,还要栽赃嫁祸钱飞龙,就需要一系列的假证据。
他借着出门买烟,给了一个葡警一只信封,里面就是他伪造的东西,但是那个葡警在接东西的时候,对身后,玻璃橱窗内的钱飞龙比了个OK的手势。
也就是说这个小葡警接了乔治上校的差事,但他实则是苏琳琅的人。
当然了,葡萄牙的殖民统治远不如大英那么牛逼,无冕澳督的势力可不是吹的,据说就连声名赫赫的赌王也对他敬重有加。
玻璃窗内,钱飞龙大咬了一口苹果叉烧酥,再喝了一口猪肺汤,咧嘴笑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乔治上校是很牛逼,专业方面无人能敌,但这场仗早已不是他们个人之间的较量了,它是被殖民地的十万扑街烂仔站街女和殖民统治者之间的较量。
那些因为被殖民,被剥削,而注定无法接受高等教育,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他们是乌合之众,是牛马,但当他们团结起来,就是整个军情局来了,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乔治上校自认把一切安排妥当了,笑着说:“要不我们去码头碰碰运气,或许能见到苏小姐?”
钱飞龙抽纸擦唇:“走!”
俩人相视一笑,这就打着偶遇苏琳琅的旗号,要去盯梢贺朴鸿了。
……
说回苏琳琅这边。
她并不知道昨晚贺朴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俩人向来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今天贺朴廷起的晚,她就先去吃早饭了。
贺家所经营的,不论酒店还是海运都属服务业,除非老板特意安排调休,越到节假日越忙,所以饶是今天是元旦节,但贺致寰还是早早去了趟公司。
而在听说孙媳妇怀孕之后,他猛的就比原来又精神了几分。
苏琳琅洗漱完出来,脚步一滞,因为老爷子西服笔挺的在会客厅里坐着,在听电话,麦德容则正一旁摆着早餐。
老爷子勾手示意,苏琳琅遂坐到了他身边。
他的电话是专门定制款的,不用刻意开免提,声音也比一般的电话要大。
苏琳琅甫一坐下,就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让她听电话了。
电话里正在讲话的人是麦家驹麦Sir,听声音还是一贯的柔和从容。
就在苏琳琅听电话时,俩人已经聊完,贺致寰也把电话挂了。
他指桌上的早餐:“快吃,你边吃我边给你讲。”
看孙媳妇端起粥碗来,又说:“刚才麦Sir说他接到线人的举报,有人想暗杀朴廷,考虑到咱们两家的交情,也考虑到钱Sir的业务能力不如他,他已经向港督府提请了延迟退休,今天也没休假,准备去排查朴廷接下来几天的动向线。”
贺朴廷的动向线,就是他今天要去澳城,在后天回港,参加季霆轩的婚礼。
麦家驹打着有人想刺杀贺朴廷的幌子,实则是在扰乱视听。
苏琳琅说:“他是想让咱们把所有安保都集中在我阿哥身上,专心杀朴鸿。”
贺致寰说:“我承诺了,只要朴廷无事,事后赏他一百万的花红。”
苏琳琅抿了口粥,点头说:“您这样做,他就不会对咱们家起疑心了。”
贺致寰到底年龄大了,记性不如年轻人,又说:“他的钱是在深水埗吧,他说举报线索的人是深水埗警署的警长,要是,他就是在为运出钞票而埋一个合乎常理的理由。”
苏琳琅点头:“对。”
无疑,麦家驹是要跑路的,带钱跑路。
但他背后有港督府撑腰,所以他不但要卷了钱走,还要联合乔治上校杀人,再栽赃给钱飞龙,让钱飞龙成为众矢之的。
而如果这一切干的顺利,那么,等到大陆发通报的时候,他说不定都可以把贩毒的事也栽赃到钱飞龙身上,从而顺利洗白自己,再过几年,他就可以跟黎宪一样悄悄回港了,那么,赫赫有名的港…毒组织,BNSS的首领也会换成他。
苏琳琅吃饭快,转眼间一碗紫米枸杞花胶粥就见底了。
桌子上点心多,菜也多,但量都很少,都只有一两样,她夹了一只牛肉烧麦。
贺致寰看在眼里,回头看麦德容,她立刻转身出门了。
不一会儿端着托盘再进来,又是满满一托盘的点心和粥,但都是以牛肉为主的。
看有一碗西芹生滚牛肉粥脆生生,苏琳琅遂端过来,又吃了一碗。
贺致寰看在眼里,满是欣慰。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重金聘请麦德容来伺候苏琳琅了。
她是专业的护理师,能于不动声色间,根据孕妇的口味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
话说,麦德容跟麦家驹是远房堂兄妹,黎宪能跟麦家驹搭上关系,也是因为她。
她摆好了餐食,也插了一句,说:“姨父,家驹跟马鸣不一样,从小生活优渥,他读的书也多,人向来谦卑,彬彬有礼的,怎么就会跟毒贩混到一起的?”
又说:“他待咱们家也不错的,朴廷被绑那段时间,他夜夜亲自巡逻山顶道的。”
虽说贺致寰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麦家驹,但他在贺家的安保上可没少下功夫。
就苏琳琅收拾山口组那帮人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他看到苏琳琅杀了一屋子的断肢残骸,但他默默打扫战场,且把消息压了下去。
麦德容倒不是为麦家驹辩护,她就是单纯的想不通,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好人,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