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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系列(又名:宅龙的似水年华)(25)

即使莎士比亚再可恶、再迟钝、再令人厌烦,也无法说出“是的”这个词儿。他舔了舔嘴唇,咳出一两点火星儿:“好吧,我早就知道结局了……您一定会输的,老板。虽然说鲁珀特先生可恶,但是您的好心肠已经注定您不能为自己争取未来。”

“别一副悲悯的口吻,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好吧,老板。”龙宽宏大量地耸耸肩,“其实我更加同情卡尔喀小姐,她恐怕很难再吃到巨喉鱼了。”

亨利盯着龙,足足有一分钟,久得让龙认为他被施了定形咒语。就在这位助理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医生忽然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得给卡尔喀小姐再多弄点儿好吃的,她的尾巴好不了,以后就很难吃到她喜欢的巨喉鱼了。”

亨利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助理,接着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这让龙吓了一大跳,“别这样,老板,”他好心好意地劝他,“这不是您的错!”

医生英俊的脸上变换了好几种颜色,就仿佛是外面的霓虹灯,最终他做了个深呼吸,忽然拍了拍龙的肩膀:“很好……非常好……我的意思是,莎士比亚,你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龙不满地嚷嚷起来:“每天都让我做饭的人却用这么浅薄的方式道谢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可是医生并没有因此而道歉,他把龙赶出治疗室,然后急匆匆地把书都翻出来,一本接着一本开始看。

(5)END

平安夜的前一天又下了雪,就连人鱼也开始觉得冷了。米娜·卡尔喀小姐不再有兴趣去逛街,老实地呆在屋子里,这让总是陪同她的鲁珀特先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看书。

窗外的伦敦是一片铺满了棉花糖的童话世界,连窗棱上都有冰花。美丽的人鱼穿着薄薄的丝绸睡衣,把头靠在玻璃上,好奇地看着外面,莎士比亚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加了柠檬的矿泉水,同时赞叹她就仿佛是安徒生笔下的公主。

“安徒生是谁?”卡尔喀小姐饶有兴趣地问。

于是龙只好尴尬地笑着走开了——他总是忘记妖魔们很少和他有同样的兴趣爱好。

“对了,莎士比亚。”鲁珀特先生把龙叫过来,问道,“最近怎么没有看到亨利了,他老是缩在楼下,连晚餐也在那里吃。”

“我不知道,先生。”保持着男孩儿外形的龙说,“我完全不知道,他也许在做实验。”

“哦?难怪他昨天又要了米娜的血液样本。”

“老板最近很努力。”莎士比亚实事求是地说,“您给他出了一个超级难题,先生,而且您正愉快地等待他失败,所以他总有权力保住自己最后的尊严吧?”

鲁珀特先生摘下眼镜,惊奇地打量着龙:“看来你和亨利合作得非常愉快啊,莎士比亚,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我认为你是在为他说话——或者说,为他抱不平?”

龙挺直胸膛:“先生,我只为正义的那一方说话,这是我的原则。“

“嗯,你只为稍微不那么讨厌的一边说话。”鲁珀特先生笑了笑,然后把手上的《地中海度假指南》放下,“来,莎士比亚,我们到那边去聊一聊。”

龙看了看旁边懒洋洋的人鱼,于是跟着前任老板来到了转角的吧台。

“好了,现在我要一杯威士忌。”鲁珀特先生说。

因为够不着柜子,龙变回了原形飞到半空中,然后把酒倒好,放在他面前:“怎么了,先生?您开始提前庆祝胜利了么?”

“还是那句话,莎士比亚:治不好卡尔喀小姐,这里就没有什么胜利者。”

“哦,”龙三角形的小脑袋晃了晃,“至少您成功地打消了亨利脑子里最后一点儿转行的念头,这是您的最终目的吧。”

“你读了那么多书却仍然如此浅薄啊,”鲁珀特先生转动着杯子,对龙说,“莎士比亚,你要明白,希望属于每个人,外力是不能消灭的。”

“所以如果亨利放弃了转行的念头,那也是他自己太容易退缩,是吧?先生,这样做实在是太狡猾了,而且很阴险。不过,为什么您会在离开了诊所之后再回来干这样缺德的事情呢?其实您不回来,亨利也干得好好的啊。”

鲁珀特先生对龙充满了恶意的无礼话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赞许地点点头:“你变得会思考了,莎士比亚,想一想,你当年刚刚成为我的助手时是多么多么地幼稚啊。”

“谢谢您三十年的磨练,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鲁珀特先生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他还没有泄露出愿意回答的迹象,就听见客厅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他今天回来得真早,”前任医生看了看手表,“居然还没到六点。这可能是个坏消息:在圣诞节到来之前,他已经彻底放弃了。”

“或者是个好消息,聪明的亨利找到了治疗的方法。”莎士比亚又顿了顿,“不过,如果他真的接受您的提示用那个该死的‘再生接骨木’,您还会承认他赢了吗?”

鲁珀特先生没有回答,他喝光了威士忌,把杯子放下,朝客厅走去。龙连忙扇动着翅膀跟在后面。

亨利·格罗威尔带着几本书在沙发上坐下,他的脸色有些憔悴,但是眼睛却依旧发亮,显得很有精神。他向米娜·卡尔喀小姐问好,人鱼不是很活泼地回了礼,那样子跟前几天比起来确实显得萎顿了一些。似乎伦敦的一切都对她失去了吸引力,她现在只想呆在水里,跟那些一条尾巴的朋友在一块儿。

“我还以为又要让莎士比亚把晚餐给你送下楼去呢。”老格罗威尔先生来到儿子面前坐下,“怎么样,孩子,卡尔喀小姐已经等不及离开伦敦了,你最好尽快地决定治疗方法。”

“是的,亨利。”人鱼露出苦恼的表情,“如果再不回去,我就要错过冬季的巡游了,这非常严重,在我们的种群中相当于错过了一次升学考试。只要能让我的尾巴合拢——哪怕暂时合拢,多苦的事情我都接受!”

亨利搓着手,看了看米娜小姐姣美的脸,又看看父亲。后者的蓝眼睛里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有,无论是暗示、鼓励还是嘲笑,都没有。亨利按着自己的鼻梁,从面前的书堆里抽出那个病历本,一页一页地翻过,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卡尔喀小姐,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坦率地承认:我没有办法把一条单尾人鱼分开的尾巴合拢。”

米娜·卡尔喀小姐的脸上先露出愕然的神情,随即不知所措地望向鲁珀特先生。前任医生连忙坐到她身边,拍拍她的手,又追问道:“真遗憾……亨利,你确定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他把重音落在了敏感的字眼儿上。

年轻的医生摇摇头,于是人鱼和鲁珀特先生相互看了一眼,这次他们不约而同地有些失望。扑扇着翅膀的龙在半空中打量着三个人,忽然用前爪冲着亨利划来划去——那是他偶然在人类的葬礼上看到穿长袍的人做的动作,凭空画一个十字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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