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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骨(60)+番外

凤双越负手浅笑:“泰山王何必替这死物抱憾?时隔千年,早已是流星萤火、沧海桑田,便是招妖幡再现,也难以号令群妖了。”

董束月低头凝视着招妖幡,半晌笑了笑:“是啊,当年九尾狐号令山林之妖,靠的自是一身法力,这小小一方幡只是个信物罢了,如今轩辕坟已荒芜千年……这么个招妖幡,留着又有何益?”

说罢随手将招妖幡抛入湖水:“倒要多谢凤公子提点。”

凤双越不愿跟这妖邪诡异的泰山王打机锋,直言道:“招妖幡虽没什么用,却也是九尾狐妖旧物,既落入你的手中,想来殿下定然与轩辕坟有故。”

董束月脸色一沉:“本王与轩辕坟能有什么关系?公子何必这般出口伤人辱我至深?我董束月是幽冥泰山王,得天庭御旨的正神,由玉帝亲自册封,怎会跟那下贱的狐妖有所来往?”

凤双越一旁冷眼见他情绪近乎失控的激荡,更确认这泰山王与轩辕坟必有不足与外人道的干系,一时心中转过无数个狠毒念头,决定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让他把那真正的妖狐之子的下落给交出来。

想着却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如此甚好,我也是觉得那九尾狐妖无耻下贱之极。”

这话倒是真心,季复生既不是九尾狐妖之子,却被生生烙上这天诛妖印,不必说自是狐妖搞的鬼。

董束月紫眸中流过一道意义不明的光,突的凑近凤双越耳边,声音低而柔的岔开话题:“凤公子,再过几日,卓羽玄便可纳入金乌封印了,是么?公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练成这六界第一的封印,从此神畏佛惧,真是可喜可贺的赏心乐事,该浮一大白,是么?”

凤双越眉峰微扬:“殿下何出此言?”

“褫魂毒咒是泯灭人性的上古禁术,巫风灵既然用了,又岂容她后悔?”

董束月的脸离凤双越极近,肌肤细腻柔嫩得像丝缎羊脂,笑容却讥诮冷酷:“当日巫风灵以卓羽玄魂魄为引,下了永不超生的恶咒,时隔七百年却又想改天换命,让卓羽玄逃开魂魄散尽之灾……谁料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刚好为凤公子所用。”

轻轻一顿,由衷赞道:“公子的心机手段,本王佩服万分。”

凤双越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避开董束月扑上面颊的呼吸,悠然道:“巫风灵本是南诏巫术集大成者,用十万厉魂以毒攻毒,想破解褫魂毒咒也没什么不可能。先以母体血水交融,再用炼神刺封入卓羽玄体内,使邪魂厉魄激发诱导天生怨灵的恶气,若再辅以东海青龙血之纯正清净,七日之功一过,定能化解无遗。”

董束月唇角勾起,短促而明媚的笑了一笑,轻声道:“凤公子为什么不说若是稍有不慎,卓羽玄自身元神精血都会被厉魂吞噬?天生怨灵融进了十万厉魂,才是真正的至阴至邪至恶至寒?”

水阁下一池清水无风自起波光如皱,几朵落下的桐花随水而动,董束月声音中似有怒意,又似快意:“十万厉魂本不易得,天生怨灵更是千载难逢,偏巧又有南诏巫师倾尽平生之能将两者封入一体,凤公子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好生让人羡慕啊。”

凤双越淡淡道:“殿下说笑了,巫司狱精通巫术,卓羽玄是她唯一爱子,又怎会稍有不慎?”

“凤公子这些话,骗骗季复生倒也罢了……那东海青龙血,巫风灵哪能寻得?难道不是凤公子好心赠予么?只怕这稍有不慎,早藏在青龙血中,到时一切自然如公子所愿。”

凤双越神情并无异状,只琉璃星目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这个泰山王……其心机狠毒聪慧之处,竟不逊千年前以此闻名的轩辕坟一族。

董束月的笑意突然变得赤裸裸的勾魂摄魄,眼中醉了酒一般水光离合,嘴唇亦是红润饱满得仿佛刚被亲吻过:“凤公子的心思,瞒不过束月……束月对公子可是仰慕已久,现如今公子对束月,是不是也有相见恨晚情投意合之感?”

凤双越气度谦贵而不失风流,骨子里却是生平不二色的专情,看他妖孽至此,颇不屑于招架,叹了口气,道:“殿下心中知晓却不揭破,想来是对季复生颇有善意,不欲见他遭受天诛,既如此,殿下到底有何意图,不如痛快直言罢。”

董束月笑道:“要你陪我上床,你肯么?”

凤双越不屑与他多作纠缠,却非不能为之,当下见招拆招笑道:“泰山王有令,自当遵从,床榻之上,必定竭尽所能鞠躬尽瘁。”

董束月却哼一声:“你这虚伪的模样,也就季复生喜欢,我瞧着就恶心。”

凤双越也不生气:“殿下所言极是。”

董束月双眸烟笼寒水,瞳孔却似铮亮的毒针,透着锋刃流转的猩红,死死盯着凤双越,静默良久,方低声一字字道:“我说我要季复生,你给么?”

凤双越敛了笑容,冷冷道:“殿下自重。复生是他自己的,我并没有这个资格召之即来挥之则去,更不能当作货物转手他人。”

董束月固执懵懂如三岁孩童,并不理会凤双越言下之意,只追问道:“你不肯给?”

凤双越见他不可理喻,也就不做多言:“不给。”

董束月低着头,半晌怅然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没办法,我只能……”

凤双越厌他如蛇蝎,打断道:“我倒有一物相求,还请殿下莫要吝啬。”

董束月怔怔道:“什么?”

“九尾狐妖之子的心头一滴热血。”

董束月霍然抬头,满脸的憎恶惊疑之色。

凤双越心中更增几分把握,微笑道:“殿下不必推脱,若殿下交不出九尾狐妖之子,那我只能剖殿下的心肝聊以慰藉一二。”

白皙优美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缓缓在董束月心口划过一道圆弧:“殿下,我说过,二哥并不是你的保命符,你伺候过百里算不得什么,便是百里亲至,也得随我一起问问殿下那狐妖之子的下落。”

董束月伸手轻轻推开凤双越的手指,垂着眼睫,嘴角的弧线说不清是笑意还是扭曲,道:“凤公子最好还是莫要逼我,逼急了我死,复生也不会活着。”

“公子想来也知晓,九尾狐妖为何特别的喜欢生吃那些血脉丰盈的新鲜人心。”

也不待凤双越答言,自顾淡淡道:“因为轩辕坟一族素来冷心无情,吃了人心才会觉得暖一些,千年前妲己生剜比干七窍玲珑心,便是一例。”

“因此想要九尾狐妖心头热血,不啻于龙口夺珠凤头拔翎。若非自愿,便是你剜了狐心,也得不到那一滴血。”

董束月说罢稍静了静,终于志得意满,红唇弯起,道出了一直想说却一直不敢说的话:“所以金翅大鹏王,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凤双越眉梢微微一挑,没有半分被冒犯的不快,嘴角甚至还有一丝仿佛刻着的笑纹:“很好。泰山王要我如何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