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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尾传奇之空宅记(7)

蔡怀安与黄九郎细细看了尸身,只见其面色如常,只头颈有些红斑,十指略微发黑。黄九郎再细看,发现其掌中有一只孩儿的旧银锁。

两人各自发力,探了一探,并未发现怪相,只好又出了门去,回到土地庙中。

蔡怀安皱眉道:“如此看来果然是循了道理在收人走么?”

黄九郎却摇头:“可即便是阎罗殿上有定数的,也该发于你牒文才是。”

蔡怀安思想不透,便与黄九郎说,再走几户查探。黄九郎甚是仗义,与他走了一圈回来。两人心头更是烦闷——

原来今晚死者都与陈鸣山所忧的撞在一处,状如疫病。

蔡怀安面色黑沉,极为不安,他虽是正神,却位卑言轻,无法可想。倒是黄九郎眼乌珠一转,说了条计策出来。只听他道:“我有一同宗前辈,已成正果,虽未奉召领职,却在世间游历,很做了些功德。既然正神这边查不出纰漏,我或可去她处求教。若她能帮上一帮,当可将此事弄个清楚。”

蔡怀安立刻笑逐颜开,冲他一揖,感激道:“九郎恁地热心,又有主意,我这里就多谢了。”

黄九郎道了声“好说”,也不耽搁,运起缩地术,便向武夷山而去。

却说武夷山乃在闽南,风景绝佳,也是一处极好的清修之地。贯休禅师曾作诗云:“万叠仙山里,无缘见有缘。红心蕉绕屋,白额虎同禅。古木苔封菌,深崖乳杂泉。终期还此去,世事只如然。”

黄九郎所说的同宗前辈,也正是在此地修炼的一只赤狐,名为“朱红”,已有千年道行,炼出了九尾,是为散仙,洞府便在那九曲溪的岩壁之中。黄九郎从前还是小妖时,朱红为众狐开坛讲法,点化修道,曾言他媚狐道不可取,即虽能速成,却与功德有碍,是以黄九郎改修天狐道。然而从那一刻起,黄九郎便已对朱红大为倾心,思慕不已。他发奋努力,力求早日修成正果,能与朱红比肩,这几百年来,果然大有所成。朱红与他偶尔相会,对其修为精进大是赞赏。黄九郎也是每见她一次,便更用心十分。

那九曲溪乃是武夷山中美景,溪水发源于茂林之中,蜿蜒曲回,将座座峰峦串接起来,如银带坠绿珠,煞是好看。行走溪水边,只觉得巉岩之间翠意葱茏,水波之下寒绿森森。

黄九郎来到朱红洞府外一里处,便不敢再运用法术,只落地化为一个山民,穿戴整洁,步行过去。待得来到一处峭壁下,只见周围木石成一品字形,当中一空地,正对着峭壁最下处的平滑巨石。

黄九郎整一整衣冠,来到空地中站定,朗声道:“小弟黄九,特来拜望朱红姐姐,不知姐姐可否惠赐一见?”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巨石便从中裂开一条缝隙,正好容得进一人出入。一位身材长大的汉子做家丁打扮,走出来揖了一揖,道:“主人请贵客入内说话。”

黄九郎客气道:“有劳管事的了,然而足下看着面生,可否请教名姓?”

那汉子道:“小人名叫刘吉,乃是主人救回来的石方相,在主人座下当差也不过百余年。”

黄九郎道:“原来如此,失礼了,相烦带路。”

于是刘吉将黄九郎带入巨石之中,那峭壁下顷刻间便又恢复如初。

朱红的洞府虽在岩壁之中,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只须过一段黑路,便来到一处天井下,天光乍现,豁然开朗。一方深潭边上是山石平台,上面花草掩映,听琴烹茶最是合适的了。黄九郎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娇笑,那声音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好似一壶冰酒,霎时便教黄九郎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无比舒坦。

他精神一振,便要上前,忽然又听到一男声道:“姐姐果然厉害,这一招小弟实在抵挡不住,只好弃子了。”

黄九郎刚被浇灭的燥热直接就变作了一股无名火,他有心卖弄,左足轻轻一点,便飘上了石台,那身形飘逸,便如云中仙鹤,直教人忍不住要喝声好。

黄九郎落在石台上,便见两人做在一副棋盘前,正在对弈。左面那人乃是一红衣女子,脸不脂而桃花艳,腰不移而杨柳舞,静时好似冰雕玉凿,一动即是百媚横生,除了朱红娘子能是哪个?右面那人则是一书生,着一玄色襕衫,面目寻常,只一双眼睛长得极好,微微一转便似有光华流动,极是不凡。

黄九郎掐指一算,便知这书生原形乃是一只黑狐,道行与自己相当。瞧他与朱红谈笑对弈,当是熟稔得紧了。

黄九郎心头一番计较甚快,随即便向朱红作揖为礼,问了好。朱红笑道:“三百年未见,九郎的修炼又上了一层,看来大成之日不远矣。”

黄九郎道:“那也要谢姐姐多次指点开化,否则小子此刻还在那山野中胡乱跑跳,祸害乡民呢。”

朱红笑道:“九郎每次都恁地客气,来来来,快认识一下这位新道友。”

那书生模样的黑狐起身来拱手道:“小弟胡五德,字长鸣,祖居峨眉。蒙朱红姐姐抬爱,来洞府修习术法,不想竟能偶遇道友。”

黄九郎笑容满面地还礼道:“胡兄万安,在下姓黄,祖居荆南。因在家中排行第九,故而称之为九郎,胡兄叫我黄九即可。”

孰料胡五德听完以后,面上忽然有些古怪,黄九郎道:“莫非胡兄以为不妥?”他暗忖自己长袖善舞,历来是个个喜爱,如今才报个名姓,就被嫌了么?

胡五德连忙摆手,道:“非也,非也。只是小弟往日在峨眉有个旧识,也叫‘九郎’。”

黄九郎笑道:“胡兄可是与那位九郎有些嫌隙?”

胡五德摇头:“并非如此。那位与我也算有些交情,如今已然修成正果,去了别处为山神了。小弟称呼黄兄为九郎,不免想起故人。”(注1)

黄九郎笑道:“原来如此,胡兄怎样称呼小弟都可以的,只求不要生分的就好。”

胡五德又客套了半晌。

朱红让黄九郎坐了,吩咐刘吉捧上茶盏,问道:“九郎,你今日怎地想起来我这里?下月初五才是我开坛之日,莫非你忘记了?”

黄九郎忙道:“姐姐说哪里话,小弟便是忘了自己的岁数,也忘不了姐姐讲法的日子。此番来是求姐姐相助的。”

朱红笑他嘴甜,连忙吩咐他细细说来。于是黄九郎便将永安县内的怪事一一说与朱红听了,最终央求朱红往永安走一遭,查清缘故。

朱红笑而不应,却转向胡五德问道:“小狐儿,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她这一问,黄九郎心底便是一阵翻腾——朱红唤那胡五德竟然如此亲热,而去与不去也看那人主意。

黄九郎对朱红一片痴心,虽知道无数妖魔都倾慕这九尾赤狐,但大都法力低微,并没有妄想,他却不同,既敢想,也敢做,日夜只盼修成正果,与朱红相配。哪里知道这横插一脚冒出个黑狐来,偏又让朱红青睐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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