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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传(17)

作者: 谷阳/小竖谷阳 阅读记录

赵周文摇头叹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长寿,109岁才死。”

胡经纬觉得这话说得实在不怎么好听,当年两人是邻居,赵周文家的庭院正对着胡经纬家的后门。

胡经纬是当地大财主,对这个孤苦无依的寡老颇多照顾,有一年过中秋还特意请了周围几个孤老一起,内里就有赵周文一个。

生时这人对自己也蛮客气,现在死了倒装这副样子,让人郁郁不满。他们二人不同宗也不同族,胡经纬自觉自己做事没刻薄过赵周文,沉着脸闷声不响。

胡经纬到底是个历练过世面的,活着时候的当然不怕得罪赵周文,现在死了,人生地不熟的,只认得他一个,也不好因为这点小事翻脸。“赵老哥,你一直在这里吗?”

“是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这话听得胡经纬毛骨悚然“等我?怎么讲?”

“这是刑场,你来这里是偿债的。”袁九等得不耐烦的皱眉,站在场边嚷嚷。

赵周文哈着腰慢慢蹭到胡经纬耳边“我等你下来报仇。我们有杀子之仇。”

胡经纬吓得一哆嗦“开什么玩笑?赵周文你老糊涂了?你儿子客死异乡,孙子是被霸王周给害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寻那恶霸周的毛病你找我做什么?”

“算了,赵大哥,我想我们是有误会的。”胡经纬半跪起来,两膝着地,匆匆打量了一下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众人目光焦集处,心里焦躁不安“我不和你多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你离不开了。”

胡经纬瞪视着赵周文。

赵周文悠悠道来“这就是你该偿债的刑场,做过的总要还。”

“刑场?什么刑场?我没害过你儿子,说实话我连你儿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赵周文仰天长笑,“是啊,你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敢要了他一双手。”

赵周文的话是有来历的,当年他还活着时,恶霸周口舌生疮,全身溃烂而死。众人都说他横行乡里的报应,家里人忌讳他死得怪异,又因妻妾争房产田地不均,便将院子间隔开来,贱卖给几户人家。

有一户人家里有老人,忌讳院子里有桑树,便让人伐了去。

是夜,赵周文梦见孙子同来,孙子哭诉死得凄惨,央告他于枯井中起出尸骨,好去投胎。儿子只一味跪拜磕头,意为不能尽孝,赵周文见他两袖着地,闭着嘴不讲话心里颇觉怪异。

被梦惊醒后,急着找人去起尸首,果然于枯井中等到一罐骨灰一具白骨。

恶霸周得了天遣,事当年闹得四邻皆知,胡经纬也知道的。

“本也没想到会是你,直到有一年,去你家赴宴,当时中秋,我触景伤情多喝了几杯,误闯仓库,看到一只手做的烛台。”

胡经纬惊出一身冷汗,他想起来后来与赵周文交恶的缘由了,那仓库里藏着他一个惊天秘密。那天领着下人找到赵周文时,赵周文正捧着那个烛台发呆,当时他劈手抢了下来“这是千年老树根做成的,你也想偷不成?”

当时只以为赵周文恶他冤枉自己,没想到,天下事竟然这么巧。

“那手虽然断了一指,我却认得,是我儿子。我儿子是断掌,掌纹只有一条线,而且小时候受过伤,手背上有一道疤。”

胡经纬吓得冷汗直流,这事,可能还真是他做下的。

胡经纬年上四十仍无子,曾有个游方和尚替他算过,说他做恶太多,命中注定无子。为此胡经纬发誓行善,辅路建桥,不惜一锭金一锭金的做善事,花了足有百金,偏房一小妾终于生了个儿子,他爱若至宝,极尽宠溺。

赵周文较胡经纬年长几岁,胡经纬的儿子却与他孙子年纪相若,胡经纬为了给儿子求功名上下打点费了不少心思,终于把人送进长安临泽书院。与同学交恶,被公然欺负。

那几个人都是当朝权贵的公子,先生讲学时就公然冲进来,操着砍刀与铁棍,当他是奴隶一样乱砍乱打。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差点落下残疾,对方见他不死,扬言要弄死他们全家。

胡家只是有些钱财而已,可不敢和对方硬碰,胡经纬虽然是苦主一方,仍然带着礼物上门挨家挨户赔理,不见理彩,便转而巴结上宫里的一郝公公,求他通融在春中斡旋。

郝公公有怪癖,恋尸,说是缺一个烛台,人手做的就好了,还特意端详了下胡经纬的手“真是双富贵好手啊。”吓得胡经纬瘫在地上“白净倒是白净,可惜上了年纪,皮肤糙了些。”

胡经纬肝颤之余不遗余力的把那么一只手,碰巧在饭店吃饭时偶遇一跑堂的,觉得那手倒是蛮好,遂动了心思。又知道他是外乡人,便觉得有机可乘,暗中计较让下人去勾搭那跑堂的泡赌坊,欠了一屁股债后,胡经纬出面替他偿债,只说要一双手做谢礼。不然,当场就砍死他。

那人正是赵周文的儿子。

赵家儿子常年经营珍珠买卖,手部皮肤较一般商人要好很多,甚至堪比达官贵人。可惜工匠在制作时碰掉一根手指,而且那手细看还有瑕疵,幸好当时要了他一双手,便将另外一只精工巧做送了上去。

怕那跑堂的走漏消息,给了他一笔钱财之后,毒哑了他。

再后来,为了儿子的事很是忙了一段时间,几乎倾尽家财才算保得一家老小平安,这点小插曲早就忘到脑后。

不成想,现在报应到了。

胡经纬冷汗潺潺,犹自辩解“这不干我事啊,你应该找那个郝公公报仇才对,你儿子的手现在还摆在他房里呢。”

“人哪,”袁福看了袁九一眼。“留给你磨牙怎么样?”

“真的?”袁九两手垂在下巴处,炯炯目光看向袁福,上半身靠过去。

袁福晒笑一声。

袁九立刻蹦起来,大声吩咐“来人,抬我的磨盘来。”

不多久吱嘎嘎一阵响,几只鬼从西北角推过来一方大磨,肩拖手推,一个个喊着号子,不多时,就推了过来。

胡经纬哀叫着被人拴在旗杆上,倒挂着脚朝上的吊了起来,在脚心处点了簇火苗,头塞进磨盘里,下面每磨一下,旗杆就向上升一节,胡经纬的魂魄被接得细细长长,顺着磨槽流出来的油都接到一个小盏里。

脚心焦烤着,火苗急簇,终于接够一盏油时,袁九将油盏置于他火苗上烤灸,油盏里飘出来的腥臭,刺鼻难闻。

所有鬼魂都用袖子堵住鼻孔,唯有袁九凑过去,一点点吸食了。

这一顿袁九吃得特别久,胡经纬的哀嚎也始终不断,终于剩下中间短短那一段,袁九才餍足的下来,了个饱嗝,“剩下的部分,切成片炸成臭干子,留着我明天打牙祭。”

袁九磨着牙晃到赵周文面前,“好了,轮到你了。你的仇我为你报了,你怎么报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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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地牢 ...

赵周文当年吐干心血抑郁而终,临时之前发誓,就算做鬼也要报仇。如今心愿已偿,了无牵挂,茫然四顾,忽然不知道营营而生所为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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