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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危机(5)+番外

望向正近在咫尺的文雅中年男子。

刹时间,心中哀楚,眼眶泛红。

爸!是爸爸……

一向最注重保养的父亲,此时神色憔悴至极,。

原本只是鬓角的微微泛白的头发,竟然全都花白起来。

在短短二三个月之间,竟似苍老了数十岁不止。

这一刻,他恨不得扑上前,紧紧抱住自己的父亲。

他要安慰他,想告诉他,自己根本没有死。

此时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啊。

对面相见不相识……

纵然如此简单的一个字,也是天底下最深情的称呼,他却唤不出口。

嘴角颤抖着,声音却死死的卡在喉间。

同一时间,吴佩祥已经注意到眼前的年轻人了。

那郁卒的神情,通红的眼睛,神色间流露出的是依恋是痛楚是一种复杂至极的情感。

莫名的,在心里对这个年轻人大为好感。

“你是?”

“伯、伯父你好,我是云洲的朋友,我叫韩朝林。他是我的父亲,今天特意陪我过来吊唁的。”

微微躬身的年轻人,语调都带着哽咽。

吴佩祥微一打量,便知道保镖为何要拦着这两人了。

他点点头,竟然也微微躬身道:“非常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快请进来罢,我想云洲若知道有这么多好友亲来送行,恐怕会很高兴。”

吴佩祥正欲引举众人前往,却见周德琛凑近低声询问:“伯父,你知道云洲有叫韩朝林的朋友么?”

吴佩祥深深的看了周德琛一眼,望向大厅内高悬着的儿子的遗照,惨然道:“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便快步迎向下一位来访者。

吴云洲一进入告别厅内,目光就直勾勾的盯着被鲜花围绕躺在冰棺当中的那具身体。

面色惨白,步履虚浮,逐渐来到跟前。

鲜花堆满了整具尸体,微露出来的容貌,纵然化了装,显露出来的依旧是僵硬的毫无生气的,看起来消瘦了收缩了大半。

原来人死后是这个模样的。

死了就死了,毫无悬念。

在这个时候,手中掌握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又如何?

纵然想要分日月光华,掌风雷号令,能够呼风唤雨,结果还不是躺在这里。

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唯一能做的,只是接受别人的祭拜。

如果这个时候,如果他的灵魂从韩朝林的躯体里面抽离出来,重新进入这具尸体,又会如何?

这样想着,不知觉中,竟然抬起手指,颤危危的朝那具尸体伸过去。

他的手尚未触及什么,便已经被人用力的抓住了。

转头看看身旁的韩父,正示意他看向旁边。

只见站在冰棺旁的几名中年妇人和几名少妇,正盯着他,眼里带着深深的警惕。

吴云洲怔怔的望着这些人,视线停留在其中的一名年长的妇人身上。

一身黑色的装束的妇人,脸色惨白又目通红,悲伤的仿佛都已经无法站立了,是靠着身侧旁人的搀扶才勉强站立的。

是母亲……

这一刻,心底涌上无尽的悔恨。

在追求快意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给他们两老带来如此惨痛的经历。

而他见到父母,甚至不能够相认。

目光移到母亲身侧的那个女子,穿着黑色长外套,却依旧无法掩住隆起的腹部。

他的妻子艾睛……

一瞬间,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他和妻子结婚没有多久,感情却很淡薄。

艾晴怀孕了?

怀的是他的孩子?

……他要做爸爸了?

在这种时刻,各种纷至沓来来情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冲击力如此大的认知,令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怔在原地。

“让一下,让一下。”

突然有人过来推开他们。

两人下意识的避到一旁。

只见几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上来鞠躬,旁边好几个记者,纷纷拍照。

一时间,镁光灯闪耀不停。

“朝林,我们该走罢。”韩父低声道。

在这种地方,完全的格格不入,似首一举一动,都象是被人盯梢。

吴云洲被韩父拉住蹒跚的往外走去,可他依旧转头死死的盯着母亲和妻子。

可是她们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会想到,他的魂魄会以另一种方式来到这里,跟家人团聚相见。

只可惜,没有见到弟弟吴云凯。

两人快要步出告别厅时,吴云洲站住了,骤然间闭上了眼。

“孩子,你怎么了?”韩父一直注意着儿子,看他脸色如此苍白,心中十分焦急。

“……有点头晕。”

煤气中毒的后遗症依旧很明显,也可能是刺激过度,精神崩溃所至。

正好旁边有殡馆的工作人员在帮忙摆放花圈,将他们带到告别厅附带的休息室内。

休息室内还附带有洗手间。

室内有电视,还有几排的长椅,可以供多人休息。

韩父扶着儿子在椅中坐下,“早上只吃了一点,坐了六七个小时的车,中饭也没吃,现在都下午三点了,正常人都该饿晕了,更况你这样的身体。听说这里有小卖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垫一下。这里也没人,不如躺下来……”

吴云洲躺在长椅上,眩晕的感觉才减少很多。

韩父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脱了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吴云洲默默的看着韩父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纵然闭上眼,可是内心的惊涛骇浪又如何能够在这短短时间内得得以平复?

而从今以后,他又将该何去何从?

这空旷的休息室里,唯他一人独卧于此,而一墙之隔的外厅,却正在举行他的遗体告别仪式。

好冷,感觉好冷。

双手紧紧抓住韩父披在他身上的外衣,依旧觉得寒意彻骨。

因为是侧着身体躺在长椅上,只觉一道液体淌下滑过鼻梁。

他难以致信的伸手轻触,继面盯着指尖的水雾。

这是什么?

眼泪?

他怎么可以哭?

他是吴云洲啊,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能令他悲伤的!

怎么可能流泪?!

扶着椅背,坐起身来。

那阵晕眩已经过去,现在身体是舒服点了,可是心情却愈来愈压抑。

泪水竟似止不住,直往下掉。

他惊慌失措,看到前面的洗手间,慌忙躲了进去。

将门用力的合上,整个人倦缩在门板之后。

强自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陡然变成低低的呜咽。

他从来没有感觉这样的孤独。

仿佛天地间唯他一人而已。

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会认出他是吴云洲了,再也没有。

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是吴云洲……

这样的感觉,真是寒冷而又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站起身来。

到洗手台前用手接水,醒了一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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