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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价宝(41)

叶青松怔忡片刻,吱唔道:“这怎么能就此做罢?若是个个家奴都以此为榜样,人人半夜脱逃,那我家里还有人剩么?!”

胡爷捋须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是逃到这里?要知道,私藏逃奴可是有罪的,谁会这样大胆,做这等不讨好的事。”

“在下只想找回那个家奴,其他罪责一概不会追究。”

胡爷眉头紧攒,一付思索模样。

“青松,我一直以为你为人宽和,想不到竟会逼得下人逃跑。这次就算把人抓回去,你会鞭打他,鲸他的面,狠狠的虐待么?”

“这、这怎么可能!”

叶青松一想到,鞭打池长静,在脸上刺字,心中一颤。

他爱都来不及了,死也不会做这等事。

从上元节一直到现在八月初六整整七个月,他都没见到池长静的面。

这么长时间的分离,让他几乎要崩溃了。

想想那些日子,他四处奔走,附近乡镇全都翻了个遍,用去钱财无数,只急的焦头烂额。

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悔恨,为什么要松开手?!

就算被池长静恨一辈子,他也应该绝不能松手的。

其实上元节过后,不到三个月,就知道池长静的下落,但他不敢冒然行事。

因为,这件事……很复杂。

如果不直言相告,胡爷一定会继续跟他打太极,绕弯子。

心里很清楚,眼前这老狐狸什么都明白,但有些事他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该怎么办?

在不知不觉中,叶青松站起身来,在花厅的窗畔来回走动。

胡爷依旧端坐着,瞅着叶青松,一脸的戏谑。

他继续喝茶,就算沉默持续着,却老谋深算的不开口。

过了半晌,叶青松实在忍不住,走到胡爷面前,一揖到底,喟然长叹:“胡爷,请你老高抬贵手,把池长静还给在下罢。”

声音说的极为真切无奈,只差没下跪了。

第45章

谁想胡爷犹自装傻:“什么池长静,是你那逃奴的名字?我胡振洲手下生意无数,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记得那一奴才的名字,不知道!”

叶青松沉声道:“胡爷,只要你把池长静还给在下,现在正在造的乐景楼,落成之后,愿双手奉送给胡爷你。日后,胡爷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胡爷‘咦——’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青松,你也是一方巨贾,经历过大风浪之人,凭的为一个奴才折辱成这样,成什么样子。”

叶青松喟然长叹,心中的愧、怜、爱纠结成的巨索已经将他紧紧缠缚,再也挣脱不开了。

胡爷神色凝重,让叶青松坐下来。

“不是老头子不帮你,而是帮不了你!”

叶青松瞠目结舌,难道自己的消息有误?!

胡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池长静是谁,我确实不知道,但我想告诉你,他逃走了,对你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幸事,你懂么?”

叶青松惨然一笑。

“如果没有他,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快活的。”

明明这般痛苦,就算人生重来一次,他甚至还是愿意再次遇见池长静。

胡爷目光转向窗外,那微微飘落的枯叶,仿佛喻示着冬天已近。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那我就直截了当的说:池长静逃走了,其实是救了你们自己一命,现在懂了么?”

叶青松惊骇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原是极聪明之人,一时间被情字迷惑,竟看不透眼前的局面。

“如果你现在找回池长静,把他带回家中,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胡爷转回头,盯着叶青松,继续道:“而且会死的很惨……你还打算要带他回去么?”

“怎么会?这……”叶青松猛然站起身,神思似乎在回想某些关键的地方。

过了半晌,叶青松冷笑道:“胡爷你这般恐吓在下是何缘故?池长静分明是红艾跟胡爷你偷偷掳走的,现在反倒说这样危言耸听的话。”

“危言耸听?”胡爷低低的笑了起来,摇摇头:“青松啊,情字一关若堪破不了,一靠子只能庸庸碌碌当一个寻常的商贾。红艾是个好姑娘,她在救你,你懂么?”

叶青松惊疑未定,神色疑惑不解。

“救我?”

救他?这世上谁能致池长静于死地?

官府?可池长静并未犯法啊。

有他在,也保护不了?

除了叶氏宗族有这个权利,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能要池长静的命?!

叶氏宗族?

族长?他的平妻叶玉莲?

可是,他与池长静的事,叶玉莲早已知晓,一家人相安无事。

想不通,不明白啊。

“青松,你认为老头子会为了一个逃奴撒谎?什么乐景楼,老头子不稀罕,我可以告诉你池长静的下落,但你一定在三思而后行,否则极可能酿成惨祸!”

叶青松大喜,连连点头称是。

胡爷招来李管事陪同叶青松出去,自己便不再理会此事。

因为对于他来说,叶青松的死活根本无关紧要。

但他向来看重叶青松,才会出手,或许更因为红艾的关系,不管怎么说,他

已经仁至义尽了。

李管事毕恭毕敬的引着叶青松在街上而行。

“叶老爷,小的帮你叫鼠尾轿罢?还要过二条街,有些路程。”

“老爷,要不要小的去牵马过来?”丁令威自然随行一旁,此时不免插嘴道。

叶青松摆摆手,只是心急如焚。

“李管事,不用麻烦,只管快走……池长静现在究竟在哪里?”

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李管事一路疾走,沉吟道:“小人确实不知道什么池长静,只知道我家老爷要小的带叶老爷你去同新米行。”

“同新米行?”是在米铺?

“正是如此。”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一发朝前走。

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来到熙熙攘攘的东大街。

一路遍布铺席商店,夹杂着各式高大门户,显然是丹阳最为重要的街道之一。

叶青松选的乐景楼处在河畔,距离这东大街倒是不远。

李管事突然停驻了脚步,指着跟前三间大店铺道:“就是这里了,叶老爷随我进去。”

只见三大间店铺大门洞开,十几个壮汉劳力正搬着街边堆积的一捆捆的米袋,个个光着膀子,流着一身大汗。

“什么时候,你们老爷也做起大米的生意?我记得以前只管漕运的?”

李管事叹道:“如今漕运是块肥肉,人人抢夺,上一次还因为码头事故与人发生冲突,死伤了几十名手下。老爷说自己年岁大了,不想再过刀尖上的日子,同样不想子孙后代发生什么不测,就退出了,改行卖米卖布……以后还要仰仗叶老爷你,一发多照顾了。”

叶青松其实早已知道此事,但不知个中因由。

他以前办货经漕运,都是胡爷护着的生意,如今又要另寻门路,十分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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