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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145)+番外

他背脊如一根绷紧的弦,坐起身来,眼眸微挑看向唐离,眼底数般情绪变幻着搅做一团,有不忍有揣测,有渴盼有痛楚,到得最后,种种情绪渐次消失,唯有攫取霸占的狠色呼之欲出,炽热的黑色火焰一般。

唐离肤光晶莹,头发被山风吹得散开,似一匹凉滑的丝绸流过自己的颈子脸颊,他天魔解体的濒死之伤,在唐家只短短一年多的调养,就已肌体不羸气血不衰,连长发都漆黑光亮得泛出匀净的品色。唐家堡的的确确是好,真好,好得无边无垠,可再怎么好,自己也容不得他留在唐家,心中一念清明无比,苏错刀身边,伸手可及之处,绝不能没有唐离。

苏错刀硬起心肠,坦而言之:“阿离,我没死,你得跟我回七星湖。”

唐离正给他小腹一道伤口涂着药,听得这没来由的一句,随口就笑嘻嘻的应道:“我当然要跟你回啦,便是你死了,我也得回七星湖。”

一言落地,抬头看到了苏错刀的脸,那模样儿神情,说好听点儿,是一张啃到了月亮上的肉骨头的欣喜若狂的傻狗脸,说难听点儿,就是在自己觊觎已久的领地成功撒了尿的意气风发的渣狗脸。

唐离何等灵醒,当即恍然,悟到自己答应得太快了些,心里后悔不迭,忙敛容作凛然不可侵犯的冰清玉洁状,道:“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往后再不许打我,你两手都是断掌纹,打人跟剥皮一样疼……更加不许踹我,也不能罚我跪。”

说着却拉住苏错刀的手,捋了捋手掌,嘴唇贴上去,轻轻舔他深刻的掌纹。

唐离舌尖细细的,柔软滑腻,但舔着舔着,却仿佛凭空生出猫舌似的细小稠密的倒刺,湿漉漉的越舔越让人酥痒难当,还又抬起眼睛,带笑的眼神像一把银光闪闪的淬毒暗器,戳得苏错刀心口甜丝丝的生疼。

苏错刀情难自禁,忍不住手臂一用力,把唐离搂到胸前,一低头,闯进他的唇,便是一个几乎把他生吞进肚的吻。

唐离嘴唇滚烫,舌尖勾进去,既顺从更热情的回应纠缠着,津泽濡沫,一分分把这个猎食般的吻加深,渐次浓密绵长,无休无止。

口齿交融的气息急促湿热,唐离浑身发软,反手去抱苏错刀的腰,手心滑过裸露的肌肤,却触到一滩温热粘稠,登时一个激灵,忙挣脱了去看,但见他小腹上刀伤已迸裂出血。

苏错刀年轻,身子更是铁打的,又兼生死战后意中人在怀,如狼似虎的一吻之下自然而然就起了反应,这一反应自然而然浑身热血就直往下身涌,小腹伤口承受不住这等奔腾的磅礴,汩汩直冒血,撒上去的药面儿就如洪水决堤时的豆腐坝,哗啦啦被冲垮。

苏错刀不在乎,有心浴血奋战,唐离却介意,一把按住,叹了口气:“美人嘴,禽兽冢,古之人诚不我欺。”

苏错刀怒道:“是美人膝,英雄冢!”

唐离便笑得一脸恃爱行凶的骄气:“你没啃我的嘴么?你没想犯禽兽么?”

他嘴角弯弯的,唇色若落英于春水,苏错刀盯着他的嘴,心中涟漪一圈圈漾开,果然目露兽光,那血越发冒得跟喷泉有一拼。

唐离见状,干脆点了他伤口附近的穴道,重新上药,见他半褪的衣衫拥在腰间被血浸透,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忙提过竹篓,又埋头进去翻。

唐离是做足了一切准备上的白鹿山,因此这巨大结实的竹篓里便是翻出个青面獠牙的鬼来,苏错刀自忖也能冷静如常,绝不露半分惊讶之色。

但唐离掏出了一个人。

一个白白嫩嫩、好梦正酣的小娃娃。

苏错刀一阵晕眩。

唐离把小娃娃随手往地上一放,接着翻。

这次终于翻出一件簇新的墨黑丝袍,袖口衣摆还绣着金红色的瑞草云气纹,唐离手脚麻利的给苏错刀换上,顺便在脸颊亲了一口,笑吟吟的表功:“我磨着小姑姑给你新做的……看,果然派上用场了。”

苏错刀面无表情。

唐离有些不满,问道:“哎,你脸为什么比锅底还黑,拉得比驴还长?”

苏错刀沉住气,指了指那小娃娃:“这是什么东西?”

小娃娃两三岁的模样,五官端正古雅得有僧道之相,眼睛闭着,却能看出长而上挑的痕迹,眉心一点朱砂红,血珠滴落一般。

唐离很是得意,道:“这不是东西,这是我儿子。”

苏错刀力透纸背的用力冷笑:“儿子?我看活脱脱一个苍横笛。”

唐离欢喜道:“是么?你也瞧出来啦?我就是要养大一个小横笛……他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叶苍。”

苏错刀沉默片刻,道:“你答允过苍横笛,只要他转世就与他双修?你难道要跟这个东西……”

嫌弃的冷淡的指了指,声音生了锈一般:“双修?”

“当然不!”唐离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他太小啦,等个十来年他长大了,自然就可以。”

咚的一声,苏错刀头撞到石头上,晕过去了。

第九十七章 终章

唐离吓了一跳,忙摸了摸他的心跳脉搏,又放下心来,头枕着他胸口躺下,一边摸出月饼啃,一边看月亮,月饼没吃完,也安安静静的睡去。

将近日出时,唐拙诸事理罢,虽早有报说三少平安,到底不能安心,干脆亲自上得瓶子峰,只见白鹿天池旁,唐离正沉沉睡着,在苏错刀胸口臂弯团成了一个球,露出小半张脸脂泽如玉,眼睫毛柔软的垂落栖息。

这是最踏实最孩子气的睡相,仿佛风雨中倦鸟归巢,在这个怀抱里,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用担心。

唐家纵有锦衾玉榻,他亦不曾睡得如此甜美安然。

唐拙既替他欢喜,却又忍不住几分失落,唐家堡终究是留不住自家幼弟了。

白鹿山事定,唐家即撤回蜀中,苏错刀传来夏榆马有草等人,令先回七星湖助黄吟冲稳定局面,却与唐离留下做。

任尽望守山一战受伤不轻,病榻上感激不已:“苏宫主不计前嫌,在下着实愧对……相助大恩,真是粉身难报。”

苏错刀也不气,道:“不必粉身。谢师曾与我说过,白鹿山流音谷武学典籍所藏颇丰,苏某想借看数日,印证长安刀。”

任尽望一口气哽住,唐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言道:“任山主,你想开些罢……你这辈子练个头破血流,武功也还是五眼鸡三脚猫,论及武学,错刀才是白鹿山的衣钵传人,不是么?你又何苦抵死不从,得个忘恩负义,嫉妒谢师传人的名头?”

他不劝还好,这一劝,任尽望险些被他气死,但转念一想,当年谢天璧是赤尊峰少主,聂十三不也不计门派之别,大开流音谷任由参照研习?而苏错刀又师承谢天璧,说是白鹿山一脉也不为错,当下苦笑一声,捏着鼻子从了。

流音谷中,苏错刀自去翻看刀谱,挑出几册内功秘笈,扔给唐离:“都背熟,回七星湖我帮你抄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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