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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113)+番外

小重山是苦练二十年的压箱底的绝技,唐丑却甫一照面就祭出,越栖见既敢亮凤鸣刀,露双重身份,自然是下了十成十的决心要将自己与唐离诛杀当场!

为今之计,唯有以死相拼,觑机而遁。

小重山一出,何雨师等三人登时退后躲避,不敢撄其锋芒,便是越栖见,虽仍在屋门处,却也不得不回身迎敌,亟待反扑。

唐丑咬牙,心中暗怒唐离为何毫无动静,这一轮小重山虽暂且逼退强敌,但暗器总会告罄,越栖见总会出手,到时便是自己兄弟二人的丧命之时。

越栖见嘴角微挑,弯刀一振,凤唳声清越妖美。

场中已是弓满弦绷,粗陶大碗迸出细纹,悄无声息的碎裂。

就在此刻,砰的一声响,屋门洞开,一个低沉的声音淡淡道:“住手。”

这时机把握得极刁极狠,功力最浅的一人忍不住一口血吐出,已受内伤。

越栖见也是气血微浮,一阵难受,转眼定睛看去,见一人背对而坐,两鬓如雪,白衣如鹤羽,只一个坐姿背影,气势便如神兵錾血群山巍峨。

越栖见的呼吸渐深,目光凝注于他左手握着的一柄乌鞘长刀,百年来江湖中绝无异议的第一刀,刀中的帝王与魔神。

“长安刀?”

那人苍白修长如玉石雕琢的一只手,衬着刀却显出一种强悍到近乎破坏的力量,手指微动,嗡的一声,刀锋轻颤出鞘,划出一声冷彻心肺的清啸,光华璀璨,满室生辉。

单这一拔刀的技巧与刀意,天心顿开,万物感应,浑然大宗师之境。

此人刀术,不光如今的自己,便是全盛时的苏错刀,亦是难以望其项背。

越栖见眼光一向精准,不由得叹了口气:“谢前辈既已拂衣而去,自有林泉清风相伴,为何捋袖揎拳,又入这江湖波诡云谲?”

心中知晓,今日之事,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折戟铩羽而回,谢天璧这种级数的高手,除非千军万马,否则人再多,不过徒增刀下亡魂而已。

这就是苏错刀曾说过的硬碰硬实打实的超绝武力,堂堂正正,泰山压顶。

越栖见一瞬间想起了苏错刀,他若肯好生和自己在一起,让自己治好他的经络,不用他操心杂务……若干年后,他必然也有如此成就。

一念至此,顿觉一阵酸楚苦涩,只听谢天璧道:“受人之托。”

越栖见颔首,指向一扇将房间隔成内外的紫檀屏风,道:“谢前辈受人之托,托的应该只是唐家罢?里面这位唐离,却是我七星湖的叶鸩离总管,还请前辈赐还,必有相报。”

谢天璧答得异常简单而蛮横:“不。”

他握刀的左手略往外拓,刀尖微露,长安刀刹那间光芒大盛,簌簌明亮,一股不加控制的煞气直迫眉睫,越栖见不禁心神震动,双足亦不知不觉后移数步。

第七十八章

何雨师闪身近前,毅然道:“楼主,属下拼死……”

越栖见当断则断,一笑风波定:“你不必拼死,谢前辈若想杀我,早已动手……不是么?”

谢天璧不耐烦,低喝道:“走!”

越栖见拱手,道:“晚辈多问一句,谢前辈出山,只为难晚辈这一次呢?还是往后都要与本座为敌?”

谢天璧静默片刻,冷冷道:“谢某已归隐。”

越栖见会意,笑道:“如今世事难说,江湖间只余残照,不存明月,举眼滔滔,竟无一个英雄无一个豪杰……前辈不生这眼前气,再好不过。”

言罢躬身为礼,素袖垂落,刚巧罩在唐丑方才使小重山射出的一支青峰钩上,随后挥手领着众人退出屋内。

他即便退却,章法不失,神色更没有半分挫败沮丧。

走出灵鹫寺,越栖见停住脚步,伸出手,何雨师递上一方雪白的丝帕,却迟疑道:“楼主……”

“怕什么?”越栖见慢慢拭去手指上的些许酒渍污痕,淡淡道:“唐家堡是得罪定了,铁砂雷震子一炸,三丈方圆内断无存活之理,唐丑唐离的命……就看天意罢。”

何雨师道:“楼主,属下直言,雷震子根本取不了谢天璧的命。”

越栖见眸中满是决绝狠戾之色,笑道:“那又如何?谢天璧还能为唐家二子向我寻仇?莫忘了,他的苏小缺欠我一家人的性命……便是他要杀我,咱们难道没有一拼之力?”

苏错刀侧耳听得步履声远去,又静候了半晌,方轻吁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

不眠不休千里奔走,终究不曾再错过。

不远处唐离浅浅的呼吸声中,时光的河流潺潺曲折,倒流回到脚下。

真好,还有无数的,大把的,充沛的时间,可以让他懵懂纯稚,让他无理取闹。

此一番对峙不过短短盏茶时分,苏错刀已觉油尽灯枯五内皆虚,衰弱到了极点。

原本经络就未痊愈,内力修为也不足以震慑越栖见,苏错刀干脆奇经八脉锁其六,只余任督二脉使得内力激冲,强行催发出每一分潜力。

心中更是无比感激谢天璧,若不是他曾以太一心经中气如潮汐至,汪洋汇聚来的要诀指点相传,此一番极端搏命式的强逼真气,早使得丹田若涸泽,周身真息尽成无源之水。

一时也不敢妄动,凝神体悟这真息似竭未竭,然泉源仍在的奇妙感受,这个临界点似虚而实,新力断而又续,几乎能听到一丝丝一道道汩汩再生的声音,周流不息。

唐离嗖的从榻上跃起,直奔到苏错刀身边,伸脚踢了踢:“喂,你死了没?”

苏错刀有气无力,却很高兴,道:“没死……死了你踢谁去?”

唐离不屑道:“现成的丑哥……我踢不得?快把衣服还给我!”

苏错刀实在懒得动,见他嘴角这么一撇,上嘴唇轻挑出一个生动鲜亮的弧线,下嘴唇却有些肉嘟嘟的,唇色又是粉嫩嫩的樱色,一丝儿纹路都没有的光润水泽,心神登时就是那一池春水里的柳树叶儿,只摇曳晃荡得不能自主了,道:“你伺候我脱罢。”

唐离斜着眼睛呸的一声,却迟疑的伸手过去,当真帮着宽衣解带了。

他穿着苏错刀的黑色丝袍,着实宽大了些,袖边卷起两道,露出的手腕冰肌玉骨,被黑袍一衬,其上数道红痕愈显刺目戮心。

苏错刀情难自己,心中更是痛不可抑,突然低下头,嘴唇颤抖着,在他伤痕上轻轻一吻。

火热的气息直拂上肌肤,唐离敏感得一个激灵,连头皮都酥麻了一片,忙避让开,赌气道:“你就穿着吧,我不要了!”

唐丑看不下去,指点道:“这娃凶哦,阿离你个憨包要雄起哈!再不然唐家的脸让你丢光了!你就不会让他自己脱么!”

唐离恼羞成怒:“晓得老!丑哥你惊风火扯的做啥子?”

悻悻然又转了话题:“越栖见当真是厉害……我方才扣了满把的暗器,竟寻不出半点儿可出手的机会。丑哥,你也别哭丧脸了,你虽吃里扒外,但也只扒了一半,好歹还算是吃得硬饭拉硬屎的唐家汉子……阿爹多半不会打死你,最多打断你的肋巴骨,让你安逸安逸来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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