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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专家(33)

忽然,口袋中的行动电话一阵震动。

“对不起。”我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椅子上跳起,走到门外接听。

“老大!不好了!他们在泰国谈判不合,离开后打起来了!”Carl焦急的声音从那头清楚而大声的传来,“是围剿!”

“什么?!”我惊叫出声,不顾周围人投来的注目礼,边听边往外走,“他们现在在哪里?”

“金三角一带!”

“我要具体位置。”

“给我一分钟。”

“好。”

我挂上电话,往这幢金融大厦的大门外冲,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收拾东西。我相信曾经以GPS(全球定位系统)命名的组织中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Carl不会让我失望的。

金三角 泰缅边境

我以摄影记者为由,在当地人中雇了名翻译兼向导,当然中间碰到了很多困难,谁也不肯到那个是非之地去。

还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终于有个叫阿焦的大男孩开着吉普车载我前往了。

一路上都没有像样的路,多是土路,而且行人稀少,道路两边是丛林密布,在往远处就是长满树的大山。

“昨晚响了一夜枪,打死了很多人,都是冲锋枪打死的,尸体扔在水沟里……”阿焦一边开车一边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被他渲染得很恐怖。

“都是谁和谁?”我禁不住问。

“嗯……有说是贩毒集团火拼,又有人说与反政府武装有关。”

此时,我又看见树丛中露出军营特有的绿色铁皮尖屋顶,岗亭有哨兵站岗,营房门口竖着“STOP! (禁止通行) ”的警告标志。

阿焦夸张地说那是国防军“黑虎师”,经常要做打仗演习的。来之前已经从Carl那听说这是进入万兴达的最后一道军事防线,我想军队防范谁的意思是不言而喻的。

通往万兴达的公路比较糟糕,这条等级很差的公路是政府不久前修建的,它的意义相当于一条通往和平之路。但是沥青路面质量很差,起了很多大坑,一不当心就把我们颠得老高。

从地图上看,这是属于泰缅边境的龙帕山脉,也可以算作掸邦高原的余脉。山势越来越陡险,沿途不见人迹,也没有庄稼之类,都是荒山、野草和树林。极目远眺,烈日暴晒下的金三角大山深处,除了重重叠叠的山峰还是山峰,偶尔有一两点隐约的房屋影子。

过了回莫,眼前的大山突然陷下去,出现一座狭长而且幽深的地缝,那是一座隐蔽的山坳。沿山坳而下,很快就看见树丛中露出一些稀疏的铁皮屋顶和楼房。

“到了,那就是万兴达。”阿焦终于手一指说。

我随他望过去,心脏不免剧烈地跳动起来。如果按照外界报纸的说法,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毒品王国心脏,称得上魔窟了。他们会怎样对待我这个不速之客呢?想到这里是毒品走私最为猖狂的区域,尽管头顶烈日当空,心里还是不由得打个寒颤。

不管怎么说,约什,我来了。

我们通常习惯把恐怖事件安排在黑夜发生,有夜幕和神秘氛围作掩护,想象力就格外活跃。

可是就在这风清月白的光天化日,我看到了六具血淋淋的尸体。尸体扔在河滩上,一条清清的山涧从村外流过,那几个死人就保持一种安静的姿态躺在那里,估计是枪战现场,因为我看见地上的血迹已经变成黑色。

“你最好不要拍照。”阿焦边提醒我边猛踩油门冲了过去。

“为什么?”尽管我根本不想拍照,但为了我编的这个身份还得意思上问一句。

“看到那几个人了么?”阿焦眼朝旁边一斜,原来还有几个穿黑衣服背冲锋枪的男人蹲在河边上,“从逻辑上讲他们应该是缉毒警察。”

“那我装着问路偷拍几张呢?”

“不行!他们会把你押回去的。这里不是旅游地,不许游客擅自进入。”

我耸耸肩,不再多问。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摄影记者。我要见的,也只有一个人。

万兴达基本上都是中国式建筑,不少两三层水泥楼房,商店饭馆以及做生意的店铺比比皆是,乍一看会让人误以为来到唐人街。

我下了车,把说好的钱给了阿焦,便让他回去。随意挑了一家酒馆,坐下来要了杯喝的,开始跟这里的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老板五十多岁,挺热情的。

“听说昨晚打死了人,为的什么事?”我开始故意把话题牵扯到这上边。

他忽然警觉地望我一眼,戒备的眼神像竖起一堵城墙,使我的企图一下子碰了壁:“这个地方,大家忌讳提这种事,当心挨黑枪!”

我不死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得吞吞吐吐:“反正,一下子说不清,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有些急了:“究竟谁跟谁?打死的又是什么人?”

他最后还是摇摇头,索性走进里面去了。

太阳落山,集市散场了,我还没有看明白,倏忽间人们就散光了,就跟钻进地下去一样。黑夜像一幅巨大的幕布徐徐拉上了,我相信万兴达的白天只是它的假象,而黑夜才是它的舞台和真面目。

在一家小旅店下塌后,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养精蓄锐,直到手表的指针指向深夜两点半钟,我才悄悄摸出旅店。金三角所有的旅店都一样,没有围墙,出入自由。

月黑风高,由于四周大山环绕,所以到处都很黑。我凭着记忆慢慢摸黑拐到了之前的枪战现场。

走着走着,不觉脚下忽地踩到了软绵绵的物体,我知道就是白天看到的那几具尸体了,低下头,模模糊糊看见死人的眼睛是半睁开的,也许还在动,不过没有关系,这都是天黑的错觉,而且我从不怕鬼。

正当我要跨过去之时,一件出乎意料和匪夷所思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天!死人居然坐起来,一下子抱住我的头!

猝不及防的袭击,让我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他突袭手法纯熟,不难看出是受过高难度训练的佣兵,但我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我飞速地一个回肘,他略微一闪,一记膝顶实实在在地撞在我的胳膊上,小臂上传来的火辣感觉让我知道这个家伙的确有实力。

还没等我缓过劲腾出手还击,脑后一紧,后脑勺被他给扣住了--抱头顶。我脑中一下就窜出这个泰拳最有名的招式名称,念头刚起,果然腹部传来的猛烈撞击就证明了我的猜测。

这人的招式狠辣,每一下都朝两侧软肋顶来,我抱住他的腰然后用双掌正面压住了他的大腿,让他抬不起腿,下面的危机刚解决扣在脑后的双手突然松开了,一个下压的肘斜击正打在我的左太阳穴上,我的头还没摆正右耳边又响起风声,我赶紧用手一架,一击肘击打在了我的手上躲过一劫。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咔!”的一声,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打开枪保险的声音,我一扭头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正对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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