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衬(44)

佩林狗腿的凑过来给李加吹额角，“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到我们公司上班的事？正巧制图室在招人，你要不要过来？”李加看向佩林，难为他还记得，“现在做得也很好，为什么要换呢？”“我的人当然要放在眼前看着了。”

李加换了新单位，工作交接很顺利，隔行如隔山，适应起来也用了一段时间，好在他心细，不耻下问，就算人家丢脸色也可以不在意，一如既往的微笑着，没多久倒也混了个好人缘。许多事前辈们说过一遍就会记得，当时听不懂的也会用纸笔记下，鲜有的不会出错。两个多月下来，部门内就博了个好名声。

佩林的公司很正规，李加所在的部门隶属于工程部预算科，制图室的员工是单独规划出来的，李加什么都不懂，便划归在KEY IN组，负责列报表敲数据，统计给制图员，回去和他爸讲流程时，老爷子直砸舌，也只有大公司才会有这种职位，当年他老人家手绘图纸时这些程序都是一个人搞定的。

李加的职位技术要求不高，重在有磨炼机会，能够挤得进来的多数都是空降部队，对此大家心照不宣。初始时难免会排斥他，观察一段时间发现人不错，嘴蛮严的。虽然不知道谁是他的后台，就从来不在同事间传递流言蜚语这一点，是绝好的优点。

李加的部门在二楼，佩林在十二楼，二楼员工提起楼上的人，说话时眼睛斜挑上方，然后说“那面钱总”语气里羡慕至极。这时，李加总会抑制不住的偷偷高兴，别人提到佩林的名字他的耳朵就会条件反射的竖起来，无论多小声，都能捕捉得到，不论多小的事，听起来都会很开心。从别人嘴里听到亲近的人的一些事，感觉真的很奇妙，即便说佩林坏话时他也笑咪咪的听着，感觉很幸福。

李加至今只去过十二楼二次，第一次是在人力办入职手续，第二次是陪前辈送报表。

楼上的办公室很冷清，空空荡荡的的办公桌上列着一排电脑，空气却比楼下好很多，连地毯都比二楼厚了几厘米。按大区划分的区域蓝色标牌上注释着各个部门，与楼下的拥挤不堪形成强烈对比。前辈高傲的为李加释疑“如果他们都不跑工程，在办公室里坐着闲聊，那质量谁保证，上一次大老板在的时候，因为屋里人多，还发过飚。”

业务部的人只有两个文员在，前辈领着李加去总裁办打招呼时，明显点头啥腰意带讨好，而佩林只冲李加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继续指派别人工作。李加与佩林背靠着背，听他与别人说话，眼睛盯着前辈与其它员工谈事情，好像听得专注认真，其实一个字都没有钻进耳朵里。

从办公室里出来后，前辈指着李加的脸问怎么那么红？李加讪笑。“可能是太紧张了。”前辈哈哈大笑“太夸张了吧？不至于的。”回头用手指了指里面“那个钱总，现在看着风光，可是你知道吗？他刚来的时候比你还害羞呢。”

李加这才知道，佩林简直就是个神话，为公司上下的人所膜拜。

李加一直以为佩林是因为他爸的门路才能挤进这样的大公司，没想到他也是自己应聘来的，而面试官就是现在讲他丰功伟绩的前辈。李加微微张了张嘴，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也没有什么，钱佩林是从基层开始做，只是比较擅于抓住机会而已。当初脸皮也够厚，敲人家的门都被保安赶出来过，过了没几天还是厚着脸皮去磨。到底是软磨硬泡，泡出了成绩，其实那边抬抬手，几十万的事情，就过来了。”

那个时候的李加正忙着过幸福小日子，根本就不知道佩林吃了这么多苦。

“这公司你现在谁都能惹，唯独他不行。”

李中不解“为什么？”

“人家现在可今同昔比，据说拿个大工程下来，以前业务部的黄总还有那个东北区的周总都看不上他，说他太浮躁了， 结果现在没人敢有半点意见，背后议论时都要小声讲，生怕隔墙有耳。看见没有，人家开那叫什么车？”李加笑，他想说那是佩林自己买的，又不好意思透露两个人的关系，他早上就是坐那个车来的嘛，佩林还在报怨说周总的车是董事长给的路虎。

“那位，年薪至少这个数。”前辈伸出一巴掌，李加惊诧“五百万？”前辈撇嘴“抬杠是不是？五十万。”“不是一百万吗？”前辈侧目，李加是什么门路进来的，他们私下里套问过多少次，小子嘴严死也不说。难道是钱佩林？前辈不由得对李加侧目。

李加意识到说走了嘴，连忙抬手捂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前辈释然后阴阳怪气道“怎么可能？别的公司这个岗位都是五十万的，他嘴再甜也不会给那么多了。不过，听说钱佩林会六种外国呢。”李加表情抽搐，真的假的？他只知道佩林英语确实不错。笑着打趣“说是不是连XX屯的话也算一种。”笑话真冷。前辈都懒得理他，李加连忙用手扇风，脸又红了。自己这不算嫉妒，绝对不算，也不是在说佩林坏话，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李加一再在心里为自己解释，因为不留神出卖了佩林，所以内心里便自动自觉的上演自责戏码，甚至搬出来了他会就是我会，他的就是我的这样羞耻的借口来找平衡。

“据说董事长肯给他机会，也是把他当成乘龙快婿在看待呢。”

李加脑子有点嗡嗡做想，虽然知道佩林不喜欢女人，可是听到的这样的传言，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回到家时佩林正在煲汤，李加站在他背后打量佩林，佩林笑，并没有回头“怎么了？今天加班这么久？”“是啊，你没去应酬吗？”“去了，吃到一半我就跑了。”佩林傻笑冲李加做鬼脸“黄总的脸都绿了。”李加也笑，佩林一直都看那老头不爽来着，有人说过，如果你看谁不爽，你一定要相信，那个人也正对你不爽。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以前怎样看佩林都觉得无法忍受，如今一下班就想看到他的脸。

李加就着佩林的手尝了口汤“很好喝，你煲的？”“不是，我哪有这手艺，吃饭时觉得这个很好，就外卖了一份给你当宵夜。”李加惊诧“你不是为了给我送汤，才跑回来的吧？”佩林得意“怎么样？感动吧。”

李加笑着点头，然后告诉佩林，今天在公司听到的一些传闻，“你很有名气呢，好多人都在鼓吹。”佩林得意“怎么样你老公是不是很有本事。”抱住李加要亲一口以示鼓励，李加笑着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周末是佩林妈过来打收卫生的日子，李加避闲回到自己的家。

李加妈几日不见李加，一见面便唠叨他不要总是和佩林混在一起，以前就是佩林的陪衬，如今又成了跟班，早晚粘在一起会让人家笑话，说你攀了高枝，借佩林的光。李加笑“本来就沾光了嘛。”李妈妈再说这样的话，他便不答，抱着江江玩弄儿子的手指，江江扭过身子不理他，李加笑嘻嘻的把脸凑到江江脖子后面拱来拱去，逗得江江嘻嘻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