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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钱砸死我吧(出书版)(8)+番外

作者: 扑满/落花满架 阅读记录

看着远去的黑色车子尾灯,直到宁静终于来临,沈言终于把咖啡喝完了,掏了掏口袋,摸出可怜兮兮的还剩最后三根的烟,打开了咖啡杯盖子当成临时烟灰缸,然后开始抽烟。

多年没有抽了,身上虽然常备烟,惯常却是为了应酬而准备,但此刻的他却想抽上一根。

沈言知道,自己必须要想想后路了。

风声吹过湖面,传来空渺的声音,沈言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指间的小小火焰,还有迷离的烟味。

当沈言离开那里时,天已将晓,东方隐隐有些泛白,但大部分的天窗还是黑色。

那一晚的下场是,他得了严重的感冒。

等到从肖远峰嘴角再度听到沈言的名字时,又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那一日苏青弦照例出席周例会,等到众人汇报完毕,他简短地下了几道命令后宣布散会,肖远峰又留了下来。

苏青弦见他表情就知道肖远峰多半是有什么话要说,还没开口,肖远峰就说道:「对了,你之前介绍给我的那个沈言换了手机号吧?我朋友有件企划需要找个人看一下,我觉得那个沈言应该合适,但是居然找不到他。」

苏青弦愣了一愣:「他原来的手机号停机了?」

「啊?你也不知道么?那个人好歹也算是你半个朋友吧?好像已经有段时间了联系不到他了。」肖远峰皱起了眉头,感到十分失望。

苏青弦一言不发,拿起手机拨打记忆中的那个电话。他原来记性就是极好,对于数字特别敏感,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对沈言的那几个号码记得如此清楚,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因为这一发现而感到不悦。

在莫名的情绪里,苏青弦听到了手机那端呆板的留言,沈言的电话已不再使用。

苏青弦慢慢地放下了手机,突然间忆起那一夜车子里的人,歪斜着脑袋在车舞流光中的酣睡,长长的睫毛有着浅浅的阴影,恍然如昨。

肖远峰见到他放下手机,正想追问,却发现苏青弦的脸色很古怪,有些懊恼,有些恍然,肖远峰不由得愣住了。他和苏青弦认识的时间长久,交情也算深厚,却从来也没见过苏于弦竟然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像是心思飘到了远方,这里只剩了个躯壳。

不知道那个沈言跟苏青弦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肖远峰猜想着,也不开口,只静静坐着看着苏青弦。

只用了短短时间,苏青弦就回复了原来的淡然从容神情,但是抬头看向肖远峰沉思的表情,知道对方还是抓到了自己的片刻失神,「早跟你说了我和他关系不深,当初也只是想还他个人情而已。既然已经换了号码,想必他是想要避开原来的事或者人,你朋友的那个企划急不急?或者我介绍另外的人选可以帮到你。」

肖远峰摇了摇头:「这倒也不用,想到他也是因为之前你提过要还他人情,我朋友的企划不错,对沈言也算是个机会。不过既然找不一人那就算了,不必刻意去找。」他站起来整理桌上的文件,突然笑道:「难道是为了躲债逃跑了?」

苏青弦抬头看他,过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我也猜不到。」

此时的沈言却不知道有人正在猜忌他的品性,他正忙着收拾后续。

那一夜冷风吹得他第二日是鼻涕连着喷嚏,到了午后竟然有点微微的发烧,虽然如此,神智却是清醒异常,心里明白,事不可为,应当罢手。

惨痛已经过去,剩下的只有放手的盘算,沈言一边去找退烧药,一边想着如何收场。

他这人为人处事,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优点在于细心执着聪明负责,缺点则在于他一向擅长于技术问题,有时太过仔细认真,甚至可以说是爱钻牛角尖。

现在既然决定放手,自然就想着如何才能把自己身后这一个烂摊子给收拾干净。

吃着退烧药有些晕沉沉的沈言穷思竭智,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头痛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真真切切的头疼。沈言只觉得太阳穴隐隐跳着,额头上似乎有无数血管随着心脏的起伏而舞蹈,每一步都牵动着大脑带来隐痛。他咬着牙软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觉得每一次轻微的摇头都带来痛苦。

这么挨了半个小时,沈言痛苦异常,却知道如今的自己,连去看病的钱都需要再三思考。

头痛的他微微苦笑,如果这时候给自己选择一条死路,那就请老天拿钱来砸死自己吧……

昏昏沉沉的他突然间想到了那一夜的苏青弦,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藉当时一撞之惊,应该向他借点钱的,那就不至于像现在那般狼狈了……

那个男人坐拥上亿身家,哪怕只是当时用钱财表示下歉意,想必也能解决自己的困难吧……沈言紧紧闭上眼,忍受着疼痛,然后想起那一个私人招待所内,对方正对着自己浅浅地饮茶,然后推出那张纸片的手指。

如果那是张支票该多好啊……

沈言揉了揉太阳穴,突然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沈言竟想起了与自己感情并不算深厚的父亲。

他的父亲经历也算坎坷,起初也是这时代最早从商的那批人中间的一个,几起几落,富时傲视众人,穷时锒铛入狱,情况比之现在的沈言更是戏剧化。但是沈言自小就和父亲感情疏淡,到他成年后父亲病逝时,也没有因生离死别而导致感情突飞猛进。那种剧情,本来就只是电视和小说里随便编编的而已。

只是突然在这样的病痛软弱愁苦之间,他就想到了父亲。

沈父中年入狱,后又丧妻,所以四十出头就已经老态毕露,所以沈言此刻的脑海中,想到的是父亲那斑白的两鬓。

这样胡思乱想了很久,又痛了三、四个小时,沈言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沈言发现自己的眼圈都青了,脑袋还有点沉,往脸上泼了冷水后才清醒一些。草草地漱洗完毕后,沈言找出手机,拨了号码后随即就苦笑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他现在这样的惨况——手机欠费停机了。

抓了抓头发,拿了几件还算体面的衣服裤子出来,沈言决定拜访一下他的众多「债主」们。他的个性是极负责任,既然有心要结束手上的产业,自然需要对别人有个交待,还是对之前遗留的问题有个解决方案,即使所有的始作俑者并非沈言本人。只是他穿完衣服又呆愣愣坐到沙发上许久,也没想到该怎样面对「债主们」。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尴尬的境地,从小到大他没有欠过人超过一万块,当然银行除外。现在整个情况又是一团乱,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才能好好收场,或者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解决目前的窘境。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虽然沈言这房间已经好久没钱可以僱人打扫,但当时购置房屋时他也曾花过好一番心思,所以即使有些零乱,光那面窗户就很宜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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