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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小娘子(9)

作者: 唐欢 阅读记录

“实不相瞒,我也是做买卖的,专卖些花儿粉儿给闺中的小姐和夫人们。”鞠清子道。

“哦,客官是卖婆?”老板娘恍然大悟,“这么年轻,没瞧出来呢。”

“初至京城,这路也不太熟。”鞠清子一脸好奇地回道:“这里是杏霖街,对吧?也不知这街上有几户人家、都有哪些夫人小姐?”

“客官,这里你算来对了,”老板娘道:“我每日守着这茶水铺子,对这街上的情形知晓得最清楚不过。”

听老板娘这么说,鞠清子暗暗高兴,她早料到了,比如《水浒传》里写的王婆,便是眼前的老板娘这一类人,什么都门儿清。

“街上不过十多户人家,但都是有钱人,客官做买卖是不愁的。”

“老板娘可有相熟的人家,能否帮我引荐?”鞠清子道:“买卖若做成了,每一笔我给你点分红如何?”

“哎哟,那敢情好!”老板娘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不瞒姑娘说,之前也有一些相熟的卖婆托我引荐,我帮着做成了不少生意呢。”

“我看街尾那家不错,”鞠清子趁势道:“不知那一家有几位夫人小姐?”

“哦,那一家啊……”老板娘却迟疑道:“说真的,是新搬来的,我也不太清楚,仿佛有一位夫人,年纪大概三、四士岁,气质很是华贵。”

“只她一个人住在这里?”鞠清子问道。

“有个男人大概是她夫君吧,隔三岔五的会来看她。”老板娘回忆道。

“隔三岔五的?”鞠清子皱着眉头思索,会是奚家老太爷吗?

“说实话……”老板娘忽然压低声音,“凭我多年的眼力,大概不是她真正的夫君。”

“不是吗?”鞠清子一怔。

“感觉偷偷摸摸的,”老板娘摇头道:“若说这位夫人是外室,又不太像,因为她的样子太过华贵了。”

“是有些奇怪。”鞠清子亦疑惑。

那日听奚老太爷的语气,似乎他与夫人已经很久不曾见面了,不像是隔三岔五便来此。

“所以,那位夫人把她家夫君拒之门外了?”鞠清子不由问道。

“怎么会?”老板娘仿佛奇怪她为何有此一问,“人家可亲昵呢,男人一来,那夫人便站在门口迎接他,说说笑笑的。”

看来,那确实并非奚老太爷……可究竟会是谁?

老板娘斟酌道:“所以我才觉得不像正经夫妻,老夫老妻的,断不会如此亲热。”

难道……鞠清子顷刻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得不信。

如果一个男人是棒子男,那他的女人基本是鸡,这是夫妻间最恒定的一种塔配,而且棒子男皆专一,会让妻子有安全感,但也让人忽路了最重要的一点——鸡女常常容易变心。

棒子男老实巴交的,不懂得讨好女人,所以就算他于专情,也讨不了女人的喜欢。

在女人眼里,男人分为两种,供养者和情人,前者给她们提供生活,后者则会让她们丰富感情。

著名的“东食西宿”的曲故,即女人希望在有钱丈夫家里吃饭,在帅哥丈夫的家里睡觉,而棒子男往往充当供养者的角色,也就是说,女人跟棒子男在一起,不易有爱情的感觉,所以,嫁给棒子男的女人容易出轨。

奚浚远的母亲独自迁居至此,想必主因并非和丈夫起争拟,而是……她红杏出墙了吧?

“来了来了,”老板娘忽然示意她,“看,就是那个男人。”

鞠清子回过神来,却见又有一辆马车停在那街尾小院的门口,车还没停稳,院门却先开了,一位妇人匆匆步出来,满面春风,想必,那就是奚浚远的母亲。

呵,跟她想的一样,奚浚远确实比较像他的母亲,延国夫人的打扮比一般贵妇要年轻许多,身上用了清浅的桃色,衬得一张脸娇俏无比。

马车上步下一名中年男子,延国夫人立刻迎上前去,与那男子执手相握。

比起奚老太爷,这名男子俊美许多,虽是长须拂面,却带着出尘的气质,看来像是闲云野鹤一派的文人。

“难怪了。”鞠清子不由道,她此刻有些心悸,毕竟洞悉了这般天大的秘密,说是丑闻也不为过,该怎么去对高兰郡主回复呢?

忐忑间,她亦有些同情奚浚远,父母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最最痛苦的,大概是孩子吧?然而,有什么办法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次的翡翠镯子,我送了皇后娘娘一对,”奚浚远道:“皇后娘娘十分喜欢,还追问我是从哪里买来的,皇后娘娘也说,这东西日后定会盛行起来的,值得收藏。”

“皇后娘娘的眼光真好。”鞠清子笑答道。

“既然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你再给我弄些翡翠来,不拘什么款式,首饰也好,玉佩也罢,我都要。”奚浚远道。

“侯爷,这确实是好东西,你肯定不会后悔的。”鞠清子答道。

奚浚远端起一杯茶,饮茶之间忽然发起怔来。

方才的言谈虽然愉悦,但鞠清子见他掩不住暗浮在眉心的愁田,想来,他发愁的事与他母亲有关。

“侯爷——”她清了清嗓子道,“说来也巧,那日我到杏霖街做买卖,竟看到了你的马车。”

“什么?”他抬起眸来,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是紧张,“你看到我了?”

“你似乎是去探望街尾的一户人家。”鞠清子笑道:“我远远地瞧见,有位老嬷嬷送你出来。”

“你还看到了什么?”奚浚远追问道。

“我就在对面的茶水铺子里歇脚,那日原想去做买卖的。”鞠清子机灵地转着眼珠子,“杏霖街我很熟的,几乎每家都认识。”

“这么说你……认识住在街尾的人家?”奚浚远盯着她。

“一位新搬来的夫人在那里独居。”鞠清子不动声色地道:“难道那是侯爷你的亲戚?”

“独居?”奚浚远坐立不安地道:“你没瞧见别人吗,真是她一个人住?”

“我瞧着那位夫人甚是可怜,年岁也不算太大,却无夫无子的,虽然有下人相伴,但毕竟挺寂寞的。”鞠清子故意叹道:“不过好在她挺有钱的样子。”

奚浚远一阵沉默,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良久方道:“这样吧,以后这位夫人若需要什么,你都记在我的帐上,你只管送到她那用便好。”

“她真是侯爷你的亲戚?”鞠清子佯装诧异。

“她……也并非无夫无子,只因有些缘故,从家里搬出来了。”奚浚远道。

“跟丈夫闹别扭了?”鞠清子故意问道:“因为……丈夫要纳妾吗?”

“纳妾?”奚浚远反词道:“你们女人都是这样想的?一闹别扭,肯定是丈夫花心?”

“我瞎猜的,其实看着不太像。”鞠清子解释,“那位夫人心情不错,不太像丈夫伤了她的心,而且气势很强的样子,平时丈夫应该很怕她吧?”

“你倒猜的不错。”奚浚远气愤稍平,吁出一口气道:“也算难得,你没把错处都归咎到我们男人头上。”

“依我看,位夫人的夫君应该是一个老实人,样貌与家世都比不过她,平素对她言听计从,也不敢纳妾。年轻时,她图个安稳,嫁给了这样一个男子,但天长日久,渐渐觉得无趣,所以常与丈夫有嫌隙,而丈夫也不会哄她开心,她便赌气独自搬出来住。”鞠清子筜定地分析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奚浚远不由吃了一惊。

鞠清子微笑道:“我们做卖婆的,走街串巷见得多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大多如此吧。”

“这样的事情难道很多吗?”奚浚远显然很错愕,“像这样不守妇道的事……我还以为,只有她会如此呢……”

鞠清子答道:“这位夫人看来十分有钱,可以随心所欲搬出来住,有些妇人也厌烦了丈夫,却没能力自己置办小院,所以就算闹别扭,外人都不知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