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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小娘子(38)

作者: 唐欢 阅读记录

“也许不会。”她答道:“在我心里没有绝望之前,大概不会。”

就像她曾经原谅她的未婚夫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一样。

“所以,我父母还是有机会和好的,对吗?”他似乎想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鞠清子不知该如何对他解释,艰难地道:“男人跟女人不同,在这件事上,男人会绝情一些,女人则会宽容些许。”

“有何不同?”奚浚远道:“如果深爱对方,就该一样啊……”

假如婚姻是为了基因的延续,女人为了孩子会忍受这一切,但男人不同,妻子如果出轨,则意味着他的基因将失去传承了,所以男人对于这件事的反应远比女人要激烈得多。

她曾经看过一份调查资料,社会上的杀妻案远比杀夫案要多得多。

有人说,因为女人力弱,打不过男人,所以杀夫不易,然而打不过可以下毒啊,但从大多数男人出了轨,妻子总是选择原谅的情况看来,归根究底,女人有了孩子,便确定自己的基因能得到延续,所谓有子万事足,有的女人甚至为了孩子能得到更多更好的照顾,会纵容丈夫的出轨行为。

而男人,并非如此。

“清子,你替我去劝劝父亲吧——”奚浚远几乎是哀求地道:“或者,再去劝劝我母亲,如今,我只有你了。”

他这话说得她心酸,虽然鞠清子知道,就算她会施妖法,估计也无济于事,但她还是愿意替他去试一试,哪怕让他高兴片刻也好。

【第十七章 衷心苦劝】

鞠清子好久没到杏霖街来了,上一次她还是卑贱的卖婆,此刻她已晋封为郡主,周身华丽,站在国夫人面前,对方都要给她行礼。

“郡主金安。”延国夫人显然不太情愿,但碍于礼制,又不得不低头。

“夫人请起。”鞠清子答道。

两人相对,终究有些尴尬,不过延国夫人亦无可奈何,恭恭敬敬地将鞠清子迎进屋里。

“郡主是皇后娘娘的义妹。”延国夫人话中有话地道:“说来与我同辈,倒比浚远长了一辈。

呵,她这是在暗指,自己不适合当她的儿媳妇吗?鞠清子心中暗笑,回道:“昨儿进宫谢恩,皇上说,这辈分倒不打紧,昔年御千公主嫁给淮北侯为妻,说来,她还是淮北侯的表姑姑呢。”

这皇族内部通婚,素来乱得很。

“皇后娘娘执意赐婚,我也无话可说。”延国夫人叹息道:“只盼郡主婚后能勤加学习,多读书、多识礼,不要丢了皇后娘娘的颜面才好。”

“夫人教诲的是。”鞠清子姿态柔软地道:“日后我这个做儿媳的,还要向母亲多多请教。”

延国夫人淡淡地回应,“成了亲再说吧,如今还尚早。”

鞠清子道:“今日来此,还有一事,我与浚远大婚在即,浚远说,得替夫人做一套喜宴上用的礼服。”

“哦,”延国夫人道:“那是应该的,照我之前的尺寸,尽管去做便是。”

鞠清子道:“浚远说,好久没替母亲量过尺寸,也不现在是胖是瘦了,今日我带了裁缝来,想给夫人好好量量。”

“好吧。”延国夫人答道。

鞠清子给婢女递了一个眼色,婢女立刻从门外领进一个布衣妇人,畏畏缩缩地上前与延国夫人量身。

半晌,这妇人完了事,又由婢女领着下去。

延国夫人却蹙紧了眉头,“怎么,最近府里用度吃紧吗?”

“夫人何以如此一问?”鞠清子道。

“方才那裁缝怎么粗手粗脚的?”延国夫人道:“那模样,也不像是上等裁缝。”

“哦,确实是外面请来的。”鞠清子道:“侯爷怜她家境可怜,给她些活干。”

“浚远这是在搞什么鬼?”延国夫人终于觉得蹊跷,“这妇人到底是谁啊?为何要可怜她?”

“大概,侯爷觉得内疚吧。”鞠清子答道。

“内疚?”延国夫人一怔,“我那儿子又闯了什么祸?”

“这妇人的丈夫嗜赌。”鞠清子瞧着延国夫人,意味深长地道:“他积欠赌债,又对母子俩弃之不顾,侯爷觉得对不起他们母子,所以才格外照顾。”

“她丈夫赌钱,与浚远何干?”国夫人越听越迷惑。

“她丈夫不只赌钱,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鞠清子淡淡的道:“那个女人呢,与侯爷关系很深,所以侯爷才觉得内疚吧。”

电光火石之间,延国夫人猛然领悟,瞠目道:“你是说……那女人是……”

“那是袁先生的前妻。”鞠清子答道。

延国夫人踉跄退后一步,许久没有言语。

“夫人大概没见过袁先生的前妻吧?”鞠清子问。

“见过的……”好半晌,她才答道:“只是没料到……她变化这么大。”

“初见时,我还以为,袁先生的前妻比他大十多岁呢。”鞠清子道。

“他们同岁。”延国夫人声音有些颤抖,“年轻时,我见过两次,她生得也算漂亮,可现在……”

“女人嫁了什么样的男人,便会成为什么样貌。”鞠清子道:“好比,夫人如此有福气,嫁给老太爷,这么多年来衣食无忧,自然年轻许多。”

延国夫人垂下眸去,似有羞愧。

“夫人,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棒子、老虎、鸡吗?”鞠清子趁机道:“袁先生是典型的鸡男无疑了。”

“鸡男……其实他知情识趣,也没什不好。”延国夫人强辩道:“只不过,他不太懂赚钱,不懂营生,才会弄到如此地步。”

“可对女人而言,他不能顾家,又有何用?”鞠清子道。

“有些女人不过图个两情相悦罢了。”延国夫人显然在说她自己。

“夫人如今儿子长大成才,封为侯爵,才会如说。”鞠清子道:“方才那位夫人可就惨了,还有她的儿子也是,因为得不到丈夫的养育,母子俩成日饥寒交迫,儿子还常常因为父亲欠下的赌债被赌场的人打个半死。夫人,假如浚远过着那样的生活,你还会说,两情相悦最重要吗?”

延国夫人愣住,一时间无言以对。

“夫人——”鞠清子低声道:“有一件事,我想,该先对你讲讲。”

“什么?”延国夫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太爷……”鞠清子道:“前几日老太爷对浚远说,他要与你和离。”

延国夫人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她大概从没想过,那老实巴交的丈夫竟会动这个念头。

她以为,他会永远宠着她、包容她,哪怕她对他再嫌弃,他也会视她为天仙一般,任她为所欲为。

“不可能……”延国夫人道:“浚远他父亲……他那日还来看过我。”

“这便是要与你道别了,”鞠清子问道:“夫人,你没瞧出来?”

“不可能!”延国夫人仍旧坚持道:“这么多年来,他都不曾管束过我,怎会突然如此?”

鞠清子对她的话不以为然,这哪里是突然呢?这是棒子男退到无路可退的境地,才做出的决绝选择。

男人跟女人不同,女人说分手通常都是说说而已,而男人说分手,一般都痛下了决心。

女人若对不起一个男人,男人会在心里默默扣分,直到扣掉最后一分,就是他跟你说再见的时候,而你永远不知道,这最后一分究竟是什么时候扣完的,分时他之前还对你很好。

“夫人,假如老太爷真与你和离……”鞠清子缓缓道:“你可想明白了,真的打算与袁先生一同归隐山林?”

“我……”这一回倒把延国夫人问住了。

“夫人过了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粗茶淡饭,可吃得下?”鞠清子又道。

“这就不劳费心了,我有自己的体己钱。”延国夫人佯装镇定道。

“夫人真这么看得开,是我多虑了。我也是关夫人,才多说几句。”

延国夫人脸色倏忽有些发青,显然她也知道袁怀山其实靠不住,做情人可以,但做丈夫,实在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