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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1)

1

1、起章 ...

“左边一点。”

谢风站在梯子上,正将一块题匾挂上去。

他人高,这些工作,总是比较容易落到他的头上。

“行了吗?”

“再上一些。”

“这样呢?”

“可以了,就这样吧。”

谢风将位置用铅笔记下来,准备钻孔。

“电钻递一下。”谢风对下面的人说。

他这时所处的角度只稍一回头,就看见那个人从片场外走进来。

不管是第几次见到他,谢风总是会不自觉联想到苏轼的那两句诗句:

桃花流水在人世,长松落雪惊醉眠。

唐漠谦,在这个男人身上,用英俊或美丽任何一个形容词,都会显得尤其单薄。

谢风回过头,继续手上未完的工作。

总觉得,如此大声的钻孔声音,该会吵到此时此刻已坐下来准备看剧本的那个人。

“啪!”

房间乍亮。

怵目惊心的“债”字,用血写在了空空荡荡,只余一块题匾的砖墙上。

但题匾里的字,也已被人涂抹得不成样子。

进入房间的男人,因周围熟悉的环境而一动不能动。

他的表情起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双总显得忧郁的黑色眼睛,此时多了几分伤痛。

却是不至于惊恐的。

他的冷静,时常会压制他的惊恐。

他心知此时此刻,一定有人在暗中窥视他。

善于攻心的凶手,如野兽一般蛰伏在幽暗之处,等待猎人的到来。

谁才是猎物?

蓦地,男人神情微动,他听见了右边木制古朴的衣橱里,响起了古怪低抑的声音。

男人握紧手中的枪,神色凝重地一步一步走向大衣橱。

夜晚一片寂静。

衣橱里发出的声音愈发清晰、刺耳。

像是有一只尖利的爪子,不住抓着橱门。

男人走近衣橱,缓缓抬起握枪的手。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迅猛地拉开橱门。

声音瞬间消失。

镜头对准了男人霎那间苍白的脸。

“……真希。”

他启唇喃喃出声道。

“卡——”

导演傅衍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谢风回过神。

他一度被唐漠谦的演技所折服,剧中那位侦探仿佛已真实存在,他的遭遇他的处境他的心情,无一不抓着观看者的心。

这时谢风听见那位导演走过来对唐漠谦说了非常肯定的话。

从入驻这个剧组开始,谢风就对这位名叫傅衍的导演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之前传闻这位导演的脾气非常大,对自己的电影十分严格,对演员的表演也很挑剔,甚至到了苛求的地步。

但他是大导演,有太多演员想拍他的戏而求不得。

唐漠谦是唯一一个跟了他十年以上的演员,就谢风所了解到的,便是也只有唐漠谦如此到位的表演,才能偶尔得到傅衍的肯定。

2

2、节一 ...

“谢风,这里!”

眼尖的苏秦一看见谢风就冲他招手。

酒吧里满是烟酒缭绕万年不散的味道,谢风不常来,所以总是不大习惯。

电话是在晚上谢风临收工的时候接到的。

苏秦是谢风念大学时的同学,谢风脾气好,为人大度,又肯帮忙,苏秦当时就是一朵“校园名花”,却与谢风走得很近,谢风长相一般,外表也不是寻常人口中的什么“白马王子”一类,苏秦的举动曾一度惹得不少男生艳羡不已。

再后来毕业了,他们都选择留在这个城市,苏秦念的是表演系,一心想当演员,但几年下来磕磕碰碰,也没遇到什么好的角色,反而是抽烟喝酒的习性学了一堆,谢风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早已没有了大学时代清纯的气息,浓妆艳抹的样子让谢风几乎认不出来。

但“男朋友”这个名头,倒也不是被逼迫着挂上去的。

谢风对感情的事看得很淡,他只是觉得有女朋友很正常,也习惯了苏秦这个人,所以当苏秦提出交往的时候,他就自然答应下来,而这一年多交往以来,他最多也就是在晚上的时候接苏秦回家,或者在必要的时候出现为苏秦修理水管灯泡等等,提出约会的人也都是苏秦,谢风对苏秦从来没什么要求,有时候他会觉得苏秦不是他女朋友,反而更像是一位单纯的朋友。

酒吧里除了苏秦,还有她的好几个朋友也,有人是第一次看见谢风,就对苏秦说,“原来这就是你男朋友啊,看起来很不错嘛!”

“你要的话送你。”苏秦眯着眼,调笑着说。

“哦,这位小哥,你女朋友都这样说了,要不要抛弃她我们试一试呀?”

“多谢,不必了。”谢风也不那么习惯女孩们这些调情似的口吻,暗暗皱眉的同时,苏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人也靠了上来,“我说得没错吧,谢风才不是这种随便的男人。”

“他是在你面前才不敢随便的吧。”

一听这话,好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风不以为意,也不插话,期间苏秦把酒递给他,他摇摇头说,“我是借车子过来的,一会儿还要开回去。”

“好吧。”苏秦耸耸肩,忽地开口说,“对了,唐漠谦那部《吹落春风不是雨》不是就要首映了?她们都很想去,可是据说票价已经炒到天上去了,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们弄几张?”

谢风闻言暗忖这件事应该找谁,却已先问了出来,“你要几张?”

苏秦蹙起眉头,转头边看坐着的人边数了数,“如果不加你我,最好有四张。”

谢风十分了解苏秦,她这句话的意思就代表她也想去,这样算起来起码要五张。

“我需要问一下,未必能有。”

“拜托你啦,她们几个可都是唐漠谦的忠实影迷,据说首映式唐漠谦本人也会出现,所以才会想去看。”

“听说唐漠谦在电影里超帅的,谢风你就帮帮忙!”对面谢风未曾见过的女孩双手交叉相握,置于下巴下,一脸憧憬的样子。

“好吧,主要是现在时间太晚了,放票都超过了大半个月,能有票留下已经是不错的了。”谢风点点头说。

“本来我们只打算去看电影的,可海报一出来之后发现画面和人物实在太美了,报纸上不是还说首映式中唐漠谦会以剧中秦慕容的形象出现吗?如果能够亲眼一见,让我怎样都愿意!”

谢风开始有些受不了女孩的热情了,他答应下来,“我先去问问看,如果还有,我一定帮忙。”

“太好了!”

3

3、节二 ...

《神秘人》的拍摄周期不长,为了争取在年末上映,整个剧组卯足了劲赶工拍摄,等谢风好不容易有时间去找到了首映式负责统计内部票的工作人员,却被告知票都已经分完。

“也许只有唐漠谦手上还有多余的票,我记得他有拿四十张左右,你要不要找他的经纪人问问看。”

“好的,真是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