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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80)+番外

到了跟前,她心口的悸动还未完全平复,心跳声震耳欲聋,一下一下,恨不得把心脏撑破一样。

施绵轻轻吐出一口气,强自镇定后来搀扶菁娘。

就在她要将菁娘扶起时,头顶传来一阵疾风声,她本能地抬头,“啪”的一声,有东西直直坠落在她伸出的手臂上。

是一只短颈灰毛鸿雁,翎毛箭矢从它腹部刺穿,沾满淋淋血水。

坠落的鸿雁被施绵阻挡了一下,软绵绵地从她手臂上滑落,在她单薄的素锦上衣留下凌乱刺目的血迹。

猩红入眼,施绵心脏骤然收紧,在一瞬间停住。

菁娘眼睁睁看着那双水灵灵的双眸失去神采,眼睫无力地下垂,施绵与那只被射穿了的鸿雁一样,软趴趴地向着池水中倒去。

落水声起。

“小姐——”菁娘惊呼着爬去拉她,无意识的人身躯格外的重,她的脚又扭了使不上劲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来人啊!快来人——”

菁娘惊恐地刚喊了两声,一道黑影从她头顶划过,重物落水,溅起杂乱的水花。

水花打在她脸和脖子上,菁娘分不清是被这场意外惊得心凉,还是池水太冷,只觉得寒意刺骨。

待她将眼前水花抹去,随着哗啦水声,严梦舟已将人从水中抱起。

上了岸,他直接摸到施绵腰间带着的玲珑球。这东西做工精巧,内里未进水,严梦舟捡起两颗药丸,掰开施绵不带血色的双唇往她口中送去。

施绵脸色煞白,未束的长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肩上,看着像被抽去了魂魄的尸体。被抬高了下颚,才艰难地将药丸咽下。

菁娘大气不敢出,确认药丸咽下去后,颤声催促:“快、快送回屋换衣裳!”

话音落地,她愣住,严梦舟将人抱起的动作也停住。

菁娘难以走动,施绵没了意识,谁给她换衣裳?

两人这才发现,施绵原本在屋中,身上只着了单衣,出来太急没裹外裳,落水后,素白的衣裳被浸透,里面贴身的碧青小衣若隐若现。

“回屋!”菁娘一拧眉,高声道,“回屋,脱了湿衣放进被窝里,然后升炉子烘头发,再熬一帖药!”

严梦舟定神,双臂一紧,抱起人快步向竹楼走去。

第51章 照顾

严梦舟身上湿淋淋的, 裹在冷雾中快速行走,能清晰地感受到风擦动湿衣带来的寒意。

他都觉得冷了,施绵岂不是更冷?

严梦舟低头看见施绵乌青的唇色, 心神一凛, 将她抱得更紧, 脚步更快。三步并作两步,阔步上楼,在竹梯上留下淅沥的水迹。

进了寝屋,他单手搂着施绵不让她倒下,另一手去解她衣裳, 指尖触及湿冷的锦衣停滞了几息,然后他闭了眼。

“撕拉——”

衣裳成了碎片,被抛在地上。

他把施绵当做木偶人,掀起一床被褥将她裹住, 粗略擦了几下后,犹豫着将手伸了进去, 片刻后, 一件湿透了的碧青色小衣被掏了出来。接着将施绵放在床榻上, 换了另一床干净的被褥为她盖上。

粗略做完, 严梦舟去摸施绵的手腕, 入手的肌肤很柔软, 没有什么温度。

他锁着眉, 眸色被纱幔投下的阴影模糊,无法被人窥探。

寻到脉搏按住,沉息感受着, 许久许久, 在摸到微弱的跳动后, 沉重的心终于轻了几分。

他又俯身捧着施绵的下颌,将侧脸贴在她额头,感受到阵阵凉意。抱紧她暖了会儿,严梦舟看见她转淡的唇色,才记起可以喂水。

施绵的房间中时刻备有温水,他很久未进到内室,也能循着记忆找到暖水釜。

倒了盏热水回到床边,他身上还湿着,不想把施绵的床褥弄湿,便弯腰站着,感受了下水的温度,再缓慢地贴着施绵的唇喂给她。

这样极其不便,他耐心喂了很久,水面也只下去浅浅一层,入口的量比不上洒出来的。

严梦舟停手,果断地推门出去,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向着菁娘奔去。

菁娘刚艰难地爬到竹子旁,正扶着竹子试图站起,看见他来了,喊道:“我让你上去照顾人,你下来干什么!”

严梦舟没回答,到了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转身,不顾她的意愿将人背至身上,快速把菁娘送回房间,道:“你照顾好自己,我去看着小九。”

他是这么说的,出了菁娘房间却是先去竹林那边自己的房间,飞速更衣后回到竹楼里。

一趟来回的时间内,他身上已经回暖,施绵身上没有丝毫变化,冰冷依旧。

严梦舟重新倒了热水,坐在床头扶起施绵,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坐起时身上的锦被下滑,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严梦舟眼皮一跳,手臂疾速从施绵腋下伸出,抓着被褥边缘往上提。遮严实后,手臂未收回,而是压着被褥边缘,手掌隔着褥子斜斜地扣在施绵另一侧的肩上。

这么一来,被褥牢牢地被他的手臂固定在施绵身上,施绵的脖颈被他手臂挡着,头微仰着靠在他肩上,正好方便他喂水。

一盏热水喂完,严梦舟低头贴近,感受了会儿施绵微弱的呼吸,将她放下时,特意把她湿漉漉的长发拢在脖颈一侧,用一条巾帕垫着。

然后去按菁娘说的去准备炭盆和施绵常喝的药材。

竹楼下的菁娘对上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越不知道,心中才越慌。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全身湿透共处一室,姑娘晕倒无意识,偏偏特别的美……知道严梦舟不是那种人,可好好的姑娘被人看光了,她心里怎么能不难受?

想着施绵与严梦舟,想着黄狗那声凄厉的哀嚎和从天而降的鸿雁,菁娘又担忧起贵叔。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菁娘被严梦舟背回来,身上也沾湿了,她拖着动不了的右脚换了衣裳,心中始终难安,扶着竹梯一步一步挪了上去。

刚到楼梯口,施绵的房门打开,严梦舟几步走近,搀住了她的胳膊。

菁娘几乎是被架到屋里去的,被安置在床尾的春凳上,“怎么样了?”

“脉搏轻,没醒过,身上还凉着。”

简约但重点突出的精准叙述让菁娘黑了脸。

严梦舟说完才察觉不对,默默闭紧了嘴巴。

施绵的亲生母亲不要她,菁娘照顾她多年,算是她半个娘亲。当着别人娘亲的面说人家身子还没暖热,纵然这是事实,也是该注重的要点,听起来依然很冒犯。

纱幔重重的屋子里因为这古怪的氛围压抑着,严梦舟想去外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离开是因为情况不明,他不敢将这动弹都困难的二人单独留下,唯有守在这里等着。

静了会儿,他道:“我去了山中,是听见犬吠声往回赶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菁娘趁着方才的功夫已将屋内打量了一遍,炭炉烧得旺,上面架着施绵的药锅,随着烧起的火焰,药香已弥漫开。

潮湿的衣裳堆在地上,一眼看出是被撕开的。菁娘眼睛尖,瞅见了下面半压着的碧青色,小衣的系带没解开,是被生生扯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