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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989)

赵石也不多说,点了点头,带着刘方武几个,当先从大门进去了,只留下几个恭送的公子哥以及不少的窃窃私语及惊愕羡慕的目光的在外面。

而那竹竿文士这才抽空凑了上来,眼神儿却若有若无的在赵石背影上瞭着,心下猜测着方才那年轻人是什么人?竟然让这几位少爷请的贵客皆是低头俯首,一至于此,莫不是皇亲国戚不成?

不过等到瞧见那身材高大的少年带着几个从人迈步就往二楼去了,竹竿眼睛一瞪,脸色已是惨变……

第646章 人来(五)

“这就是羽林中郎将赵石?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好大的威风。”

“这也平常,听说人家十一从军,正德二十七年进京,翌年便便夺了武状元,在御前比试上,打死了东宫侍卫统领秦克简,御封羽林军指挥使,接下来平东宫之乱,东征西讨,无有一败,若没点威风,也做不出那许多大事来不是?”

“唉,都是传闻,早知道得胜伯之能,怎么着咱也得弄个羽林军的职位,沾些光也好啊……”

“后悔的多了,也不缺你一位,但小弟可是听家叔说了,自得胜伯任左卫都指挥使之职后,羽林左卫操练之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就王兄这个身子骨,恐怕用不得几日,就得散了,哈哈……”

“狗屁,老子身子骨硬朗着呢……”

“行了,都别眼红,你们也不想想,自得胜伯接掌羽林左卫后,几经裁汰,能入得得胜伯法眼的可没几个,杨胜知道吧?自小跟咱家哥哥玩耍在一起,当初还只是个八品城门官儿,后来自请调入羽林左卫,现在已是五品都尉,但你们可别只看这官升的快,据咱家哥哥说,他在河中的时候,肩膀上挨了一箭,险些没要了他的命,现在只要阴天下雨,一条胳膊就疼的抬不起来……在得胜伯麾下当差,那是真要命的……”

“丧气话,我辈男儿,正当如此。”

“丧气不丧气的,刀枪无眼,要是那话挨上一下,看你还怎么充男儿大丈夫……”

几个人不由都是大笑,但不管怎么说,话里话外的,都透着羡慕。

“得胜伯新婚燕尔,也不知来如玉楼干嘛?”李大头终于忍不住了,阴阴的来了一句。

其他几个人瞅着他继续笑,李浑晃着大脑袋慢慢脸红了,恨不能抽自己个嘴巴,果然,那姓赵的小子笑呵呵的来了一句,“李兄以为,男人来了如玉楼这地界,还能干什么?”

旁边有人接茬,“人不风流枉少年,怎么,李兄前些日子忠于职守,真就改吃素的了不成?”

几个公子哥立马吃吃的笑开了,那事传的沸沸扬扬,正是现如今京师最热络的话题之一,俨然已是一段佳话,聚会之时,总要拿来说上一说的,不过作为当事之人,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估计在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总被这般取笑,李浑脸皮也厚了不少,将打掉的门牙自己咽下去,还挤出几许笑容来,回道:“尔等就是下作,不能领会小弟一片好心,平白得罪了人,还笑的出来,小弟佩服啊,佩服……”

旁边几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为首的杨戍当即便笑道:“还不是要拜贤弟所赐,人家轻车简从的,若非贤弟心虚,咱们怎能认得出来?既然知道得胜伯当面,还不过去拜见,又怎么说的过去?贤弟你说,兄弟几个是不是都被人给连累了?”

“就是,就是,人家寻花问柳不欲人知,可就让咱们给碰上了,碰上就碰上了吧,李大头还非指出来,害得咱们跟着受累,不成不成,这账有的算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拼命挤兑,本来李浑在这几个人中间心机最深,最是不肯吃亏的主,今日好不容易占了理,哪还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李浑处了下风,却也不甘示弱,不停的狡辩,一时间,几个人驻足于如玉楼门口,却是打起了嘴仗。

不过却是急坏了旁边的瘦竹竿,听到几位京城公子哥的只言片语,脸色慢慢变白,又慢慢变青,只是不住的在心里求着漫天神佛,千万千万,楼上的别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出来,自己也是被猪油蒙了心,跟几个外乡土包子计较个什么?现在可好……他这个时候才真真切切感觉到,长安这地界和京兆府离的虽近,但这池水却不是自己可以胡乱趟的了的。

他这里听了两句,立马转身悄悄吩咐了一句,让人赶紧到楼上,别让手下人等不知就里之下,得罪了……得罪了得胜伯。

一边陪在几个公子哥身边,找着话缝,终于插了话头进去,“诸位公子,我家二公子已设酒相候多时,您们看,是不是……”

说的是没错,却触了个大霉头,李浑正被几个人挤兑的有些恼羞成怒,听他插嘴,斜着眼睛就瞪过来,“咱们说话,也有你插话的份儿?”

好在他还知道王大将军位高权重,身为嫡次子的王二公子分量也不轻,不然的话,更难听的还不是张嘴就来?

竹竿儿的脸色这下好看了,就像开了酱坊,五颜六色的,说起王二公子这位幕僚,此人也姓王,名申,字流川,在京兆府也算有些名声的人物,他原本是个落魄秀才,说是落魄,那是一点也不假的,十年寒窗,屡试不第,家中吃了上顿没下顿,就差卖儿卖女了。

再傲的性子,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撑不下去了,所谓穷极思变,王申厚着脸皮,跟京兆王家攀上了亲戚,不过不管怎么攀,也只能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矮了王大将军整整两辈。

既然舍下了一张老脸,其他也就无所谓了,先是与王家为幕,日夜钻营,给王家打理过田庄,收过租税,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遍,他文章不成,却会精打细算,又能舍下脸皮逢迎奉承,慢慢却是得了王家二公子的信重。

说起来这人也算是个苦命之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老话是一点也不假,这人一旦得了势,又没了做人的底线,圣贤之书上的教诲就都抛了个干净,加之王家的二公子没旁的嗜好,就是有些好色。

王申投其所好,很是出了些馊主意,为二公子添了几房美眷,首尾处置的干净利落,这么一来,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二公子的心腹,之后,也为二公子出谋划策,跟王家嫡长子过了几招,让二公子在府中的地位节节攀高,不几年,便成了二公子的左膀右臂般的人物,二公子更是每每皆以幕友称之,着实是高看了他一眼。

而在京兆府地界,王申也得了个绰号,古竹先生,听起来孤高雅致,但私底下,谁不知道,言外之意,寓其皮厚心黑,水火不侵,而其人也是枯瘦无比,正是一棵已然老死的竹子形象。

对下傲慢如老爷,对上谄媚如奴仆,自然让人厌恶无比,而王家在京兆府的威势却又助长了这等人的气焰,变得越发的变本加厉,之前种种就是明证了。

但对着几位长安城土生土长的世家子,不管他脸上怎么挂不住,这口气必定也只有自己咽下去的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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