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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974)

那边种老五一抹脸,低头去看,身上已是一片狼藉,也是暴怒,抬手就掀了桌子,噼里啪啦,还好这次人都闪了开去,不然还不定得有多少人被弄个狼狈。

还没等他冲上去,旁边大脑袋年轻人的弟弟已经踩着满地狼藉冲到折老七面前,一拳向他脸上打去,折老七将门出身,这时怒发如狂,见他上来殴斗,也不管这是李家的小儿子,老子更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抬腿就是一脚,将这打架毫无章法的小孩子踹出去老远。

但却让随后来到的种老五找到了空子,被一拳挥中脸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种老五还要上去前殴打,脚下却是一滑,一下子摔倒在折老七的身上,两人立时滚做一团,纠缠之下,也不知互挥了多少老拳。

大脑袋年轻人醒过神来,一见自家宠着护着还来不及的幼弟被人踹了一脚,半天没爬起来,眼睛立马也红了,几步上去,抬脚就狠狠踢了折老七几下,折老七连声痛呼,却被种老五压住,怎都不能起身。

旁边种折两家来的人不多,却也还有那么几个,都坐在别处,这时一见,都是怒从心起,也不问什么缘由,有人上去就给了大脑袋年轻人一脚,将他踹开,又要踢打折老七,但脸上却立马挨了一下,被打倒在地,瞬间,五六个人也加入到战团之中,掀桌子,搬椅子,彻底将这花厅宴饮之处变作了战场,将秦人的彪悍和血性演绎的淋漓尽致。

正巧,一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士子打扮的年轻人溜达到这边儿,见花厅中杯盘乱飞,桌椅齐催,叫骂呼喝大作的混乱景象弄的目瞪口呆,左右瞅瞅,几疑自己是在梦中一般……

身后脚步声响,有人大吼了一声闪开,年轻人一个激灵,往旁边一闪,身边刮过一阵劲风,再看时,一身大红,好似是新郎官儿的人跑了过去……嗯,不对,可不就是新郎官儿吗?

嗯,只见那位新郎官儿,得胜伯大人一把撤掉身上的零碎,估计是嫌吉服碍事,一边疾走,一边撕拉一声,将大红吉服的下摆撕了下来,顺手扔出,布条飘飘悠悠的飘过来,正缠在年轻人的脖子上,年轻人却一动不动,就像根木头般钉在那里,还抹了抹眼睛,估计是一辈子也不曾见过这等奇景,于是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了。

只见新郎官排开堵在厅门口的人群,一头冲入花厅,接着,在旁观人等的惊叫声中,花厅中嗖嗖嗖的连着飞出几条人影,越过人群头顶,噼里啪啦,好似落饺子似的摔在花厅外面,一声声惨叫,吓的年轻人身子一颤,忙不迭的退后几步。

不过站定之后,脸上却已从容多了,瞅瞅几个摔的呲牙咧嘴,嘴里还在连声怒骂,挣扎欲起的几个家伙,才转眼向厅中望了过去,初时的震撼过后,这时却只剩下了满眼的好奇。

大脑袋年轻人叫李浑,在族中宿以心计著称,和旁边这个弟弟不同,他非是李圃所出,而是李家旁支子弟。

这次来得胜伯府道贺,却是代父前来,又禁不住大伯李圃幼子李涟相求,带他出来凑凑热闹。

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今日会卷进这么一件糟烂事情当中来的,开始时见种折两家子弟起了纷争,心里还高兴着,片刻之后,却已是身不由己,心眼多,未必身手就好,就算身手好,碰到折种两家这些蛮夫,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开始时还抽空占了几下便宜,到了后来,却连挨了几下狠的,疼的他恨不能喊出娘来,到了此时,只拉着同样鼻青脸肿,被打的快哭出来的弟弟四处躲避,就算如此,还是不断拳脚上身,真真是苦不堪言,心里已经是一万个后悔,不该掺和进来,再瞅瞅鼻青脸肿的弟弟,想到大伯母那凶悍模样,他嘴里就和吃了黄连似的。

这花厅当中,本就都是些来贺的年轻子弟,身份不太够,家中却又都有底气,所以便被安排在了这里,这一番打斗,搅进来的人可真不少,有的是受了池鱼之殃,有的则是明着帮拳,反正二三十号人打作了一团,若非是折家最凶悍,下手也是最狠的八郎守住了厅口,李浑早带弟弟溜出去了的。

就在这个时候,守在厅口的折八郎一声惊叫,高大魁梧的身子已经被人横着扔了出去,接着大红色的人影在厅中转了一圈,拳拳到肉,厅中惨叫声响作一片,人影乱飞,到得一圈转完,厅中整个清静了下来,只有折老七和种老五还在翻翻滚滚,污言秽语的咒骂不绝于耳,真真是打的浑然忘我。

李浑挡在弟弟身前,缩在角落里,这时才抬起大脑袋,用一只眼睛看过去,对,就是一只眼睛,那只眼睛已经被人一拳打的乌青,现在肿起来,什么都看不到了。

得胜伯……赵石……

李浑嘶的吸了一口凉气,却没想到将新郎官给惊动了,这时才想到,这一番打斗可是在人家的婚礼上,作为引起打斗的中心,李浑的心里狠狠的跳了几跳,立马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善后了。

虽说一直觉着得胜伯赵石出身寒门,几年间便跃居高位,有些瞧不起,又有些嫉恨,每每皆以幸进之徒称之,但真要对上,第一个却还是从家族这面来想的,觉得今日之事,确实不在理上,不过自己言行也没什么差错,到不虞那赵石找麻烦,这么一想,心里到是安定了下来。

而折老七此时总算等到了种老五力竭,翻身将他压在地上,挥拳猛打,一边打,嘴里还恶狠狠的嘟囔,“我打你个趋炎附势之徒……让种七娘那婆娘来啊,她不是厉害吗?她不是在京里呢吗?让她来啊,等着嫁人的婆娘,亏你还好意思挂在嘴上……哈哈……呃……”

一只大手掐在了他脖子上,将他后面的话全憋回了肚子里,不过一遇突袭,折老七,想也不想,立马回身相格,右手更是死死握起拳头,准备回身之后给偷袭之人一下狠的。

但那大手就好似生铁铸成,掐住他脖子就立即收紧,折老七回身一下,硬是没回过来,颈骨这么一错,咯吱一声,便是一阵剧痛。

折老七亡魂大冒,手脚一阵酸麻,再不敢稍动,刚才那一下,他若再用力些,一转身之下,估计脖子就断了的,若非脖子被人掐住,说不出话来,一定是破口大骂,这他娘的是谁,打架竟然下此狠手?想杀了爷爷不成?

后面传来冷森森的一个声音:“你个王八蛋,真是作死。”

接着身子已经被人抓了起来,狠狠摔落,吭的一声闷响,折老七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

种老五已被打的满脸是血,只躺在地上哼哼,比被摔背过气去的折老七也好不到哪里去。

厅内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一些伤者的呻吟声,瞅着厅中站着的,眼睛好似能喷出火来的新郎官儿,就算伤的不重,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站起来去触那个霉头的,片刻之后,厅外脚步声大作,府中家将什么的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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