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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944)

所以说,这说话就得需要些技巧了,微微垂下眸光,“回禀太后娘娘,静养的差不多了,所以想出来透口气,又想起回京多时,还没给娘娘请安谢恩,所以今日就过来了。”

这下不光是太后赵氏轻笑了一声,不远处伺候的宫女太监也都掩住了嘴,都觉这位威名赫赫的得胜伯大人说话实在爽直的可爱,不过带兵之人大多如此,到也不算奇怪。

那边太后赵氏面容一肃,“不是来哀家处躲清闲的吧?”说到这里,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赵石嘴角抽动了一下,不过却还是顺着话头道:“娘娘猜的不错,微臣家中闹腾的厉害,微臣实在不堪其扰……”

“行了,哀家知道了,这宫里啊,旁的没有,清静却是不少,哀家这里也没什么来,你既然入宫一次,不着急回去,就在这儿陪哀家说说话吧……来呀,今日得胜伯留膳,让他们做些精致的送过来……”

“赵石入宫来了?所为何事?”

乾元殿,景帝皱眉,脸上微露不悦。

“得胜伯入宫觐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留膳玉福宫,所为何事……好像……是……”

“吞吞吐吐的,还想用假话糊弄朕不成?”景帝微怒,心里更是不舒服,这些时日他也是疲倦的厉害,蜀中诸事接踵而至,已经几晚不曾好好安眠,脾气也是略显急躁。

而前些日,几个御史联名上书,所议荐官之事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御史台几乎成了众矢之的,朝中吵的激烈,中书六部重臣也多有参与。

而御史们也不怕,越是有争议的事情,才越能显出御史台的地位来,这个谁都明白,唇枪舌剑了好几日,最终还是参知政事李圃等人备言利害,将这风波压了下去。

而荐官也改为了选官,选官一概都是流外,且景帝这里也下了恩旨,体外之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有人不高兴吗?有,太多了,颜面大大受损的就不只一个两个,就别说实际利益受损的了,尤其是那两个几乎一跃而成七品县令,就几乎等同进士及第的荐官,更是当头挨了狠狠一棒。

但有高兴的吗?也有,科班出身的大人们高兴啊,十年寒窗,一朝入朝,也只那么几个人能牧民一方,其余多数不是翰林院,就是从八九品的小官儿做起,你无才无德,只个幕僚穷酸,一朝幸进,就成了人上人了?那我等这许多的苦熬打拼算什么?可以说,支持者也非一个两个,尤其是那些将要入蜀为官的小吏更是高兴,县官主簿县尉的缺职一大堆,那些荐官一下子都成了流外,那这些位置说不定就能落在自家头上也说不定?

这一番风波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好在其中利弊到也清楚,起码景帝李玄谨这里就将几个上书的言官叫进宫来,当面嘉许之,陛下这般举动,大臣们自然明了,也再无人敢于此事上纠缠。

其实这场风波当中,最大的受益者却是吏部,之前的荐官皆出权贵之家,根本没吏部什么事,只管甄别盖印,那有多大的意思?

这回好了,权出吏部,旁人无可置喙,这可不是想什么得罪不得罪人的时候,吏部一应官吏大喜之下,不几日,就将章程拿了出来,中书修改议决,送交皇帝手中,再明发出去,一圈下来,吏部职权大增,门庭若市,隐隐间已能瞅出些六部之首的气象来了。

一番纷扰下来,对有功将士的封赏却又被拖慢了许多,而赵石这里大家伙儿都有些纠结,更是放在了后面。

其实在此事之上,景帝李玄谨这里也未尝没有冷上一下,瞧瞧自己这个腹心之臣会如何的意思,帝王心术,谁又真能猜得透呢?

话说回来,开始时还是满意的,赵石回京,径自回了自己府上,见的人也是有限,去李府一趟,据说和李敢当也是不欢而散,有些跋扈,却也让人放心,更没有四下奔走打听,还算不错,看来外间风闻,多数是不可信了。

等到朝堂风波乍起,景帝李玄谨这里是真顾不上旁的了,每天都睡不了几个时辰,哪里还顾得上听人说赵石怎样怎样?

到了今天,这才闲下来一会儿功夫,心血来潮的叫来人问了一声,一问之下,却是心中微恼,赵石竟然进宫来了,见的还是太后娘娘,太后那里对赵石的恩宠他个做儿子的能不知道?这就不甘寂寞了?不先来见朕,却去太后那里,难道也有了钻营之心?

心里不舒服,又见回事之人吞吞吐吐的,他这里火气渐升。

回事的太监出身内衙,看眼色也是一等一的,立马整个头都埋了下去,掩住脸上的古怪,嘴上却不敢有半点怠慢。

“启禀陛下,得胜伯入宫……恐怕是与香侯府有关?”

“哦?”景帝有些惊讶,赵石军中有香侯府的女营,这个他是知道的,但为了香侯府入宫?此事从何谈起?难道……景帝脸上神色也古怪了起来,这赵石不是又瞧上谁了吧?

也不怪以景帝帝王之尊,却立马想到这个,赵石年纪小小,就和李家的姑娘勾勾搭搭,后来一进景王府,就收了一个景王府的歌姬,去一趟青楼,就对青楼女子动手动脚,出征在外,又和种家的姑娘不清不楚,眼光有些特异,而且有主意的很,李敢当和他一直不睦,还是逼着人家嫁了姑娘,府里后宅的女子也多,虽没听说他广纳姬妾,但离不近女色却也差了老远,不会是又……所以进宫来求太后做主的吧?

想到这里,景帝哭笑不得之余,不自觉间,心中那丝不快却也烟消云散,不知去向了,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呢,君王的心思,和常人那真叫一个天差地远。

景帝接下来就问,“怎么又和香侯府牵连上了?说来听听。”

那禀事太监觉出陛下口气有异,却也不敢抬头观瞧,只是低着头道:“陛下不知,香侯到得胜伯府探望,不知怎的,负气而去,后来又派了府中银屏婆婆到得胜伯府上……在得胜伯府上收了许多弟子。”

“之后两府书信来往,奴婢等无法探知,又过几日,香侯府又派了些女教授到得胜伯府,在得胜伯府上办起了女学,得胜伯亲眷多有入学,据说得胜伯很是气恼。”

“之后也不知怎的,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到得胜伯府……之后,凡香侯府女子入得胜伯府,再没人敢拦,也没人敢说什么了,昨日,在香侯府上静养的两位贵妃娘娘摆驾得胜伯府,欲与荣福夫人谈禅……得胜伯府与有荣焉……但……”

景帝忍不住笑了,这荣福夫人可不就是赵石的老娘,赵石爵晋得胜伯,自家老娘这里也已是四品荣福夫人了……

景帝每日政务缠身,这会儿听到趣事,真是兴致盎然,不由追问道:“但什么,说。”

禀事太监终于抬头瞧了圣上一眼,瞧见那笑容,心里一下子松了下来,说话也就流利的多了,“但听说,两位娘娘走后,得胜伯大怒,不但砸了东西,还……还拿到砍倒了两颗几十年的老树,嚷嚷着要去找香侯府理论,却被幕僚劝住了,这不,今日一大早就奏请入宫觐见太后娘娘,所以奴婢猜测,得胜伯也是……为了此事才入宫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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