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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917)

几个头下去,额头便已见血,左祥却是擦也不擦一下,只是求饶,“大帅明鉴,大帅明鉴……我家将军忠心耿耿……断不会……断不会行此……大逆之事,大帅明察,大帅明察啊……

小人回去……我家将军听了……定来大帅处负荆请罪,还请大帅开恩,开恩啊……”

赵石仔细瞅了他两眼,再联想到方才此人表现,已是确定,此人之前恐怕是真没半点的准备,也就是说,李任权那里也没什么防备,心里则有些嘀咕,难道真冤枉了李任权?后周那里真的兵威赫赫,压的他不能动弹?

不过接下来便已定下心来,真的冤枉了他又能怎的,牺牲品总归要摆上祭坛,这么好的靶子上哪里去找?就算无罪,我这里也得给你弄成有罪,李任权,算你倒霉……

想到这里,不经意间,眼中闪过一缕寒光,接着便是摆手,作不耐烦状,道:“太过呱噪,来人,扔他出去。”

院落大门四开,几个人叉着一人,甩手一丢,嘭的一声,那人摔落在地,翻滚了几下,才呲牙咧嘴的站起身来。

灰头土脸间,却也顾不得其他,挣扎起来,便一瘸一拐的来到拴马之处,勉强翻身上马,立即打马狂奔而去。

而院落之中,赵石手扶茶盏,神色之间,又变得有些懒懒的,悠然吩咐道:“去,把王览找来。”

不一时,王览便已出现在他面前。

“你带几个精干的,这几日给我盯住临江伯的住处,若有异动,速来回禀。”

“是。”

等王览离去,赵石接着吩咐,“去城外军营,将杜山虎将军叫来,尽量不要让人察觉。”

不过赵石转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单说左祥急急回转,一阵疾驰,加上背上伤势,到了府邸门口,背后已是红彤彤一片,脸上再没了一丝血色。

滚鞍下马,眼前一黑,立马翻倒在地,门前两个守卫兵卒瞅见,急跑过来,将人掺起,仔细一瞧,才瞅出是将军面前的红人左参军,都是大惊失色,一人立即跑进府中叫人通禀将军,另一人却搀扶着左祥在后面。

左祥晃了晃脑袋,一把将人推开,嘶声道:“将军呢,将军在何处?”

“将军一直在府中没有出去,现在……应该在后宅吧?”

此时李任权正在和几个心腹在后院花园饮酒。

“也不知要在这鬼地方呆到何年何月才成?”有人念叨了一句。

却是立马有人接道:“这话说的不对,这里可是蜀中难得的繁华所在,南边咱没去过,但要说这里比起长安来,其繁华之处,还要盛上几分的,也就是大战过后,看着有些萧条,其实只要看占地多少,人丁几何,就能瞧得出来,可不是咱们庆阳府能比的了的。”

“那还用你说?皇帝老子呆的地方,还能差到哪儿去?”

“慎言慎言,别灌上几杯猫尿,就不知所谓……这里虽是不错,但咱还是觉着咱们庆阳府舒服……”

“那是自然,庆阳府咱家将军一言九鼎,这里可不成,四品将军就有好几个,现在来得去不得的,还不如在夔州呆着舒坦呢,跟庆阳府怎么比得了?”

说到这儿,众人都是沉默,闷头喝酒,其实几个人这里谈论,都作若无其事状,但左祥去了得胜伯赵石那里还没回来,几个人哪里从容的起来?心里都绷着一股弦儿呢,喝酒说话便都显得心不在焉。

李任哲笑了笑,转了话题,“要说这次咱们立功不小,大哥封了伯爷,诸位也都是官升一级,皆大欢喜。”

提到这个,众人都露出了笑容,李琼那里更是直接道:“叔父现在就是伯爷了,以后若再立功,岂不是要封侯?瞧瞧咱们大秦,现在伯爷才有几个?啧啧,这要回去,乡人看见,还不定多风光呢。”

“富贵不还乡里,如衣锦夜行,公子这话说的在理,末将这里也是一想到能风风光光的回去,就一夜一夜的睡不着。”

众人听他这话,都是哈哈大笑,另外一个参军却是举杯道,“末将提议大伙儿敬将军一杯,若没有将军,咱们哪里会有今日?将军用兵如神,将来定然又是一个折大将军,末将等能跟在将军身边,当真是三生有幸。”

众人轰然附和,纷纷举杯邀饮,这一句也确实是搔在了李任权的痒处,率兵翻山越岭,奇袭东川,也正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事,志得意满之间,也颇觉得将来未必不能做到折大将军那般,能够真正一声令下,千万大军喋血沙场,于是痛快的干了一杯下去,之前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不过接着李琼却是又道:“叔父这功劳是真刀真枪的杀出来的,可气的是那赵石,竟也能与叔父同列,不过是杀散了些连刀都拿不稳的盗匪之流,就安然得享大功……”

“就是,一群羽林军的废物,拉出来,咱们手下的儿郎一个打他们十个……他那点功劳,真算起来,他封伯,咱们将军岂不是能封侯了?唉,谁让朝中有人好做官儿呢?”

“现在可好,却还要求他,这世道……真是闷煞人了。”

“闭嘴。”李任哲勃然作色,这些牢骚话他也听到过不止一次,若是追究根底,还是要在他哥哥李任权身上,在那赵石夺得剑门关之后,这等风凉话就有了的,之前可以不去管他,现在身在成都,手里无兵无将,若是一个不慎,传出去只言片语,那还了得?

但旁边的李任权却是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笑眯眯的道:“都是自家人,说说不打紧,只要不去外边嚷嚷,谁还能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的?我还怕他个毛孩子不成?

好了,不必如此作态,瞅着让人笑话……要说以后,他回他的长安,去作人家的京官儿,咱们回咱们的土窝子,再碰头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计较那么多作甚?”

穿过四五进院落,左祥才在后院花园见到正在和几个心腹饮酒谈笑的李任权。

没等几个人回过神儿来,左祥已经连滚带爬的到了近前,大呼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啊将军。”

瞅见他这么个狼狈样子,其他几人都是大惊而起,李任权更是勃然变色。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赶紧扶他坐下。”

“不是去了得胜伯那里,怎么会如此?”

七嘴八舌间,将左祥扶着坐下,左祥昏头涨脑,直到喝了一些水,这才清醒了些,立即嘶声道:“将军,大事不好……”

不待人问,急急便将那得胜伯如何如何说了个清楚,众人皆是呆若木鸡,即便是临江伯李任权,也直到听完,才缓缓做了下来,脸黑的什么似的,拿过酒壶倒了一杯,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给气的,手哆嗦个不停,酒水一多半倒在了桌子上,蹭的一声站起身来,狠狠将酒壶扔了出去。

“欺人太甚……当真是欺人太甚。”破口大骂间,几欲择人而噬。

其他几个人也回过神来,各个作色,大骂不已,将这两日间痛骂李严蓄的言辞全都搬了出来,给赵石安在头上,不过只要细瞧,便知道,在座之人没一个不心虚的,虽说大家伙儿嘴上毛孩子毛孩子的叫着,但就连李任权自己也是明白,赵石年纪虽小,但要真论起权势以及功劳来,却非是他们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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