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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860)

赵石放下汤碗,“打仗这事其实很简单,尽量让自己多出些选择的余地,而让敌人选择余地变少,而结果也就只能有一个,按照我们的选择来走……”

李金花没怎么听清楚,有些不明所以,但赵石却是轻拍一下桌案,“明早不需急着拔营,叫众将来中军议事……”

他这边不疾不徐,但剑门关内却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关头,邓栏回到剑门关,连夜将经过禀于邓海,最后却还是加了一句,“叔父,此事是不是有些悬乎?若真放秦人进关,就算设下埋伏,秦人真就会上当不成?若是秦人一入关,便抢占城墙等处,步步为营,咱们哪有可趁之机?”

邓海却笑了起来,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又如何?我教众兄弟最善什么你也不是不清楚,到时候,只要那赵石敢进关,就管叫他来得去不得,秦人群龙无首之下,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叔父,那赵石狗贼护卫严密,就算侄儿单身过去,他也未曾屏退左右,到时候必然也是防卫森严,只怕……”

邓海笑的有些诡秘,又有些得意,本来关内人心浮动,让他很是焦躁,但之前想的这个法子却是又能阻秦人援军南进,又能化解当前危局,还能保全自身,实在是一举三得,想不得意都不成。

这等妙策憋在心里有些难受,自家侄儿既然问了,说说也是无妨,“你知道谁要来这剑门关?”

邓栏茫然摇头,只听邓海接着便道:“就是刑堂那位招惹不得的……”

听得刑堂两个字,邓栏迟疑了一下便即恍然,惊声道:“难道是……”

邓海笑着点头,“不错,就是那位三老爷,昨日来传的信,也许明日,最迟后日便到,有了他在,万马军中,取那赵石的首级还不是轻而易举?”

邓栏连连点头,满脸的欢喜,谁不知道刑堂那位乃盖世英雄,武功已是超凡入圣,笑傲群雄,更听闻那位在成都还刺杀了秦人的大元帅,且萧然而走,并无一人能拦住他一步,若真到了剑门关,想来离那赵石授首之时,也已不远了。

不过欢喜归欢喜,随即便想到之前之事,立即便急急道:“叔父既然知道三老爷要来,还把二祭酒……”

邓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的道:“方进庭酸腐之人,若非是他,如今怎会是如此局面?三老爷的为人为叔比你清楚,处事最是公允,不然为叔又怎会在三老爷即要来到之际,轻易得罪那蠢物?”

不过想到经营许久的局面就此不再,邓海还是长叹了口气,“这些话不要跟外人提起,下去之后,悄悄准备好行装,等剑门大乱之时,咱们立即脱身去成都那里,千万别让旁人看见,就算教中兄弟也不成。”

邓栏虽说聪明,但还是有些不解,疑惑道:“走?去成都?这里不要了?为什么?”

邓海苦笑,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这个侄儿虽说聪敏,但见识还是少了些,却是耐下性子解释道:“秦人就算群龙无首,只要进了关城,你想想,几万秦军,别说关内人心浮动,军兵士气全无,就算是众志成城,若无坚城可守,也定非秦人对手。

到时候,秦人主将被刺,红了眼的秦人会干出些什么来,还用我说吗?”

“那……秦人占了剑门,岂非是咱们败了?教主那里怪罪下来怎么办?还有这数万军兵可是咱们的心血所在,若一起带走的话还能有个交代……”

邓海把眼睛一瞪,平日里看着聪明伶俐,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各个都成了榆木脑袋?

手指着邓栏,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呀你呀,以前就跟你说,行事不能总看眼前,鼠目寸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数万军兵你当我想扔给秦人?这关城若是能守得住,我还能走这一步险棋?

你怎么就不能多想想,多看看,就知道问,我若不在了,我看你还能去问谁?”

“叔父,侄儿错了,以后一定多看多想,不让叔父担心。”

邓海嘘了一口气出来,放缓了声音道:“现如今关内谣言四起,危机四伏,这数万军兵已不足峙,所以我这里才要放秦人入关,一旦三老爷那里行刺得手,秦人群情激愤之下,定要和守关兵卒成混战之势,此正脱身远走的好时机。

而秦人经此一战,就算占据了剑门关,也再无力进军成都,这才是重中之重,一城一地之得失算不得什么,只要拖住了秦军,教主那里就不会太过怪罪于我等失关之责,也是那方进庭太过恼人,不然这数万军兵才是你我叔侄在神教的立身根本……

此去成都那里,却还要将那方进庭带上,不管怎么说,那是教主的儿子,损伤不得,再有三老爷的名头顶着,咱们叔侄也是无事居多,但手下无兵无将,行事却要谨慎些了,不要轻易跟人结怨,你道神教之中的争权夺利少了?

不过话说回来,神教青龙堂估计已经都成了孤魂野鬼,方进之,方半儒等人不得教主欢心,也都成了孤家寡人,神教已是十去其五,也正是用人之际,你我叔侄此去成都,说不定还能得个好职位,以后好好做,定然有处人头地那一日。”

不过这叔侄两个之后如何商议脱走之事,此时在蜀军一处营房外面,一条黑影闪身进了营房。

“谁。”黑暗中,一人低吼了一声。

“老蔫,是我,别动刀子啊。”

黑暗之中,有人低声笑了起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几声归刀入鞘的响动,灯烛晃动,昏黄的烛光中,四个人都是贴墙而立,蔫狼嘿嘿乐着,手举烛台立在正中,瞅着进门就差点挨了一下的胡离。

“老胡,这么晚了还跑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偷香窃玉呢,莫怪,莫怪,谁让咱手这么快呢?”

其他几个人都嘿嘿笑了起来,胡离瞪了一眼这个外面憨厚,实则奸诈的家伙,径自走了进来,“赶紧把烛火灭了,现在那群王八蛋盯的可严。”

烛光熄灭,屋中又恢复了黑暗,蔫狼的声音响起,“这么晚来兄弟这儿,肯定是那事儿有眉目了吧?”

他们这群人乔装成私盐贩子来了蜀中,途遇在青龙寨脱走的徐六一行马匪,一拍即合,便跟着那群彪悍的马贩子来了剑门关。

那徐六还真没说假话,他一个堂兄就是蜀军中一个校尉,手下领着百十多人,官不大不小,见到堂弟这么一副样子来投,二话没说,就把这群人安置了下来。

又听说这群人不是马匪,就是私盐贩子,都是一等一的亡命之徒,不惊反喜,和领兵的上官一商量,将一群人都招进了军中。

蔫狼看着老实,只得了个旅帅来当,胡离别看干瘦干瘦的,但那股子精气神却非常人可比,那位徐校尉看着顺眼,让他当了自己的衙兵,一群人也没散开,自组成了一帅,都让蔫狼领着,这样一来,两人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前些日子,蜀军出关去取利州,他们也跟着去了,没怎么出力,都在后面躲着,自然没什么损伤,但是攻城时,徐校尉这一队人马也被派上去两次,伤亡很是不小,百十多人只剩下了七八十个囫囵的,连那位徐校尉都被石头给砸了一下,胳膊现在还挂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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