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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843)

“大公子……来的人好像是秦人……指名要见成家寨管事之人。”

成先听见秦人两个字,先是一惊,接着便也不以为意,先前闹匪乱的时候,老太爷那里就已经说了,秦人可能做不得蜀中的江山了,不然匪乱闹的如此之大,也不见秦人一兵一卒来平乱?

尤其是现在成家和之前可大不一样了,秦人又怎的?来到绵谷县地界,照样得先来拜会成家才行。

一把将小妾推开,漫不经心的问道:“人在哪里?”

“人在寨子外面等着,大公子,要不要知会……老天爷一声?”

“不用,一点小事,麻烦他老人家作什么?去,把老四叫来,让那领头的到府中正厅等着。

对了,可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他这里难得谨慎一次,但管家这里却是让他的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看不出,应该只是报信的吧?他们只有三个人……说是什么大帅有令交给成家寨,让管事之人出寨接令。”

啪的一声,成先拍了桌子,“龟儿子的,竟然欺负到老子的头上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什么鸟大帅,也敢让老子出去见个个传信的?”

“去,告诉个龟儿子,不进来就算了,让他……让他把信交出来,以为老子耐烦见他怎的?”

管家诺诺而去,成先也没当多大回事,依旧与小妾调笑不断,坐等管家回转,不一时,管家回来了,这次却是代传口信。

管家说话这回可是结巴的厉害了,“秦人……说……限咱们……咱们两日内……遣散百姓……,让百姓……各回乡里,若再聚众……自守,大军一到,杀无赦……”

成先一听之下,立时暴怒,也不怪他,没见过秦军兵锋,又如何知道秦军之可怖?没见过秦军那位统帅,又如何知道秦军有了这么一位视人命如草籽的统兵大帅,又将是如何的冷酷无情?

他不过一乡间小子,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没当着他面亮出血淋淋的刀子,他又怎会知道一个怕字?

“去,叫人过来,我要出去生剥了那几个龟儿子。”

“大公子……”外间管家带着颤音,“这些时日,寨子的人都在传……传秦人杀人不眨眼,都是地狱恶鬼托生,动动就会杀个尸山血海……在南边已经屠了好几座大城了,有人还说……还说亲眼看到秦人生食人肉,那叫一个……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敢得罪啊大公子。”

成先听得后背发凉,这等谣言他也听说过,只是他没见过秦人的面,也不知这鬼鬼神神的是真是假,而今知道自己寨子外面就有秦人在,再一听管家的话,胆气却是泄了三分下来。

不过到底是年轻人,火气上头,转瞬间就为自己的胆怯而恼羞成怒了,“都是一群胆小鬼,呸,他龟儿子的秦狗想用一句空话就让老子把家底都散了?做他个春秋大梦。”

越说越怒,站起身来,披上一件衣服,便闯了出来,先是一个窝心脚将年岁不老小的管家踢了个跟头,接着便扬长而去,一边还咒骂着,让心腹之人赶紧去叫人过来,随他到寨墙上去瞅瞅秦狗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第573章 寨子(二)

木华黎坐在马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须臾不曾离身的硬弓,心里却在算计着这一趟下来,手里银子什么的都已攒了不少,该是找个女人的时候了,本来他还打算打仗的时候抢上几个,但自从知道大秦军规中的种种限制,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起初对于银子什么的他也并不在意,在草原上,银子什么的没用,只有战马,武器,羊群才的部落的根本,一匹好的战马甚至能换上五六个女奴,草原上的牧民们从来不会将黄金白银堆放在帐篷中,因为那既不能拿来吃,又不能拿来作战。

但汉人的地方就不一样了,这些沉甸甸的东西不禁可以换取食物,还能拿来换酒,换衣服,甚至是战马,武器等等等等。

当他明白金银的重要的时候,观念上自然也就转变了过来,将军饷赏赐都存放起来,准备将来花用,不过他这里真的有些茫然,草原上的部落之间打仗,那是为了拥有更好的草场,更多的羊群以及部众,那汉人之间打仗,是为了什么?既没有牛羊,女人可抢,又没有肥美的草原,军规里更有不能劫掠,不可乱杀等等管束,难道是为了升官?那升官还不是为了更多的奴隶和战马羊群?没有这些,升官又有什么意思?

年轻而又聪慧的蒙古人在民族间偌大的差异面前有些迷糊了,虽然已经是七品校尉,但一切浮华遮蔽不住草原雄鹰的双眼,他渴望战斗,希望在战争中夺取敌人的生命乃至敌人所拥有的一切,能让草原健儿觉得荣耀的永远都是敌人的鲜血和臣服。

不过,这些恼人的深思都被他藏在了心里,长生天告诉他们,追随在强者的马尾巴后面,用自己的刀箭和忠诚去赢得强者的欢心是草原勇士注定的命运,直到现在,他还算做的不错,虽然汉人中的勇士已有很多聚集在主人的麾下,但他木华黎必将是主人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弯刀。

浮想联翩的蒙古人根本没在意眼前这座看上去如同草原上一个大部落聚居地的村寨,在见识过长安的繁华以及十万二十万人厮杀场面的他,这样的地方已经很难再吸引他的目光。

他这也是闲不住,才讨了军令出来转转,说起来,张嗣忠对手下这个新晋的营头很是宝贝的,虽然是个胡人,说起话来怪声怪调的,但打起仗来还真不白给,加之又是大帅从草原上亲自带回来的,所以自然看着顺眼,用着也得心应手,木华黎这里一请令,虽然张嗣忠觉着有些杀鸡用牛刀,但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更将在天荡山新收的一个衙兵派给了他。

这衙兵姓张,叫张进,小名叫狗蛋,身子粗大,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蜀人,身上肌肉虬结,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此人本是乱匪中的一个小兵,不知怎么,却是在秦军攻打天荡山大营的时候,为秦军开了营门,又亲手宰了乱匪的头领,旁人问起,此人都说是与乱匪有血仇,这才临阵倒戈,帮了秦军一个大忙。

虽说此人来历不明,但张嗣忠不管那么多,见其人勇武,立即收下做了自己亲兵,这次大帅那里突发奇想,张嗣忠也不细加揣摩大帅用意,想起自己身边这个衙兵是蜀人,便派了他跟木华黎出来,也好有个照应。

狗蛋马术别别扭扭的骑在马上,大腿内侧被磨的生疼,满脸的痛苦,看另外两人好似游山玩水一般的惬意,心里有些羡慕,却又有些不平。

相比天荡山时,他却是多出了几分活气儿,那时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天地之大,他却觉着自己实在无处可去,一年来见多了人间不平之事,活的也如行尸走肉一般,天荡山一把大火,不但烧了乱匪一个焦头烂额,也烧尽了他心中不平愤懑之气,之后却是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索性,提着头领的人头献给了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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