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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753)

要不怎么说呢,无规矩不成方圆,李继祖该不该死?十几万大军的粮草没了,西贼趁机而入,大敌当前,却想着剪除异己,阵前投敌,怎么就不该杀?但后来老子想清楚了,这王八蛋该死是该死,却不该老子来操刀……

所以说嘛,这世上的事情不是喊打喊杀就能成的了的,这不……咱们想来想去,这些同僚当中,数你段景书读的书多,肯定主意也不少,老杜就诚心问一句,有没有法子让刘忠国放手回京,雄武军的兔崽子们虽然和咱们左卫没什么交情,但总归是一起从长安出来的,这多上一个人……大人那里也多几分底气不是?”

说到最后,这脸也板了起来,一双眼睛定定盯住段从文,虽是没有疾言厉色,但那多年军旅生涯磨练出来的煞气和威风却是不自然间让人腿软。

段从文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这是强赶着的买卖,无论他答不答应,这两人都是打算将他套进去了的,尤其是杜山虎话里透出来的匪气让他尤为厌恶。

不过虽是心中不喜,但还是定了定神,但话里却多了敷衍的意思,“雄武军在李将军麾下,不如……”

“算了,既然段校尉不想跟咱们交心,就当咱们没来过好了……”见段从文推来推去的,杜山虎似笑非笑的来了一句,站起身来作势就走,张锋聚本来看段从文就有些不顺眼,到是难得和杜山虎想法一致,哼了一声,迈步就去掀帐帘。

段从文脸色变了变,最终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拉住张锋聚的手臂,“两位大人何必着急……若是李将军念旧……从文这里到是有个主意,定让刘忠国不得不孤身回京……”

“就知道你主意多,却这般不痛快,快快说来,让咱们合计合计。”杜山虎也不为己甚,脸色变幻之间,宛若方才发威的不是他一般。

“这个不急……只是李将军和大人那里……”

“我说你怎么回事,若是事后大人那里问起,自有我们担着,还真能推到你身上不成?都是七尺男儿,吐口唾沫也能在地上砸个坑的,这个你无须挂虑,不然以后叫咱们怎么做人?”

段从文心里苦笑,也就是你们两个不怕,换做旁人,一个不好,以大人的性子,还能轻饶的了?

“那从文可就说了,这事……却需落在李成义身上……”

三个人脑袋碰在一起,段从文如此这般,如此这般的一说,说完了,才发觉杜山虎张锋聚两个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古怪,甚至是透着隐隐的戒备,他奶奶的,段从文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当然明白两人为何如此,这主意是有些阴损了,但也不能怪他啊,急切之间,能想到这个法子,还是因为他奉命辅助杨端统领羽林右卫军兵,与杨端,李成义多有接触的缘故,眼前两人也太不地道了些,让出主意的是他们,此刻却又这般,合着……自己出了力,还不讨好是吧?

几个人在这里嘀嘀咕咕,三个人虽说都不怎么对付,但却都是出身军旅,最是明白兵权的重要性,雄武军人虽不多,也就一营人马,但却也是雄武军的精锐,是京师少有能和镇军相提并论的兵马,严格意义上讲,便是如今风头正盛的羽林左卫也要比之差着一筹,三个人存的就是将这支劲旅留下的心思,人数虽是不尽人意,但总归聊胜于无的,也就半个多时辰,三个人商量妥当,便即散去,各自行事去了。

此时此刻,处于赵石中军大帐不远处,李金花帐内却也不算平静,李金花坐在椅子上,以手扶额,露出些疲态,她身前却是站着一人,却不是杜山虎等人要算计的刘忠国又能是谁。

此时刘忠国和平日在众人之前却又不同,束手立于李金花身侧,神色恭谨中带着些关切,与平日冷冷冰冰,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截然两样。

“小姐……身子虽说康健,但这般下去也是要不得的,钦差行辕诸事皆出……赵大人,小姐……即便维护,也不该劳心至此。

忠国是个粗人,有些话不吐不快,不知小姐想不想听……”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从大伯那里算起来,你也是金花的长辈,这次出京,又承你多方照看,金花心里都记得清楚的……”

一路之上,这位可是多方示好,军务之上也少有掣肘,处处都透着恭敬,之前她也不愿理会,毕竟不久之后她便是他人之妇了,不管这份恭敬是出自伯父受益,还是这位的私心,她都不愿将这些勾心斗角的麻烦揽在身上,更不愿对她有养育之恩的伯父弄的跟仇人相仿,那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事情,但如今情势使然,却由不得她再是如此了,所以回帐之后便将刘忠国叫了来试探一番。

“小姐言重了……既然小姐想听,忠国便讲几句肺腑之言,望小姐不要怪罪才好……

此次入川,屡遇变故,想来小姐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吧?而钦差大人措置得当,进退皆有章法,着实让人钦佩……不过……忠国却要问上小姐一句……”

说到这里,刘忠国黑红的脸膛上却是现出几分迟疑和尴尬出来,说话也越发变得吞吐,李金花见他如此,知道事情是说到点子上了,于是笑道:“此时只有你我二人,出得你口,入得我耳,金花非是多嘴之人,无需太多顾忌,尽自说来便是。”

刘忠国搓了搓双手,呵呵笑了几声,“这话确实不怎么好出口……忠国想问的是,小姐既已跟赵大人有了白首之约,但小姐可曾为自身计否?将来是只愿相夫教子,还是存木兰之志向,仿香侯之勇烈,搏个留名青史回来?”

第525章 云涌(二十)

“哦?”

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刘忠国口中听到这么一番话,李金花顿时吃了一惊,白皙的脸上瞬间升起一片红晕,目光盯在刘忠国身上渐渐也变得严厉,被人道及婚姻之事的羞恼,以及一些其他杂乱的念头也是纷涌而至,半晌过后,才算冷静下来,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分外冷淡。

“这就是刘大人的心里话?想不到……雄武军中还有人对金花抱有如此厚望,真不知金花是该惶恐呢?还是该感激?”

李金花冷哼了一声,接着道:“听说刘大人与大哥相交甚厚?去岁还结了儿女亲家,大伯那里更是对刘大人提挈有加,倚为腹心,不想刘大人对金花却是期许如此,金花一小小女子,位小力微,却怎么敢当?好了,刘大人,夜色已深,我也乏了,就不留刘大人了。”

刘忠国被这突如其来,似是嘲讽,又似有深意的话刺的眼睛猛的睁大,嘴角抽动了几下,心中已是有些羞恼,不过随即他便压住了自己的性子,低垂下了眼睑,心里却是暗自咬牙,这位大小姐虽说养于李府十几年,但说起来和他照面的机会并不多,他自问不是什么倨傲之人,但总也犯不上去巴结一位在老将军面前还算得宠的堂小姐……

不过近些年这位堂小姐在李家的地位变得分外特殊了起来,庆阳显锋军统领副将,和西夏贼着实见过几场大仗,不说这位堂小姐成名的那一战,不但杀伤数千西贼精锐铁鹞子,战阵西夏悍将野力齐,更在庆阳城外悍然杀掉庆阳将军李继祖,几乎以一人之力平定庆阳兵乱,就说去岁又统兵应援潼关,随魏王出兵金国,将数千羽林,显锋军将士在金狗数万精兵重重包围之中带回大秦,就已是天大的功劳了,若非是女儿之身,就这两件功劳,恐怕已经够她立足军中,自成一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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