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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623)

所幸赵石继续说道:“几位大人都是朝廷重臣,自不能效那孩童之举,不过诸位大人得了彩头之类也是无谓,不如这样,输了的人说一件平生最尴尬之事,也能博得陛下以及诸位大人一笑……臣肆意妄言,还请陛下恕罪。”

众人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李士芳更是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他自然不在乎什么君前失仪,因为他还没有到能在乎这种小事的位置上。

景帝李玄谨也笑了起来,指着赵石道:“无趣之人却能说出有趣的主意,朕就知道……好了,诸位卿家,如此可好?”

这个时候众人还能说什么?都是苦笑着点头称是,接下来,估计除了杨感和李士芳,其他人根本没什么心思想什么好诗好词,多数都在想输了之后又该如何了。

“既然如此,还请陛下出题,这个评官也请陛下任了,也好让诸位大人心服。”杨感笑眯眯的说道,众人也都是点头,心说,让陛下出丑是万万不行的了,杨相不愧是四朝老臣,只这份心思便堪称玲珑剔透,旁人比也比不得的。

“好。”景帝李玄谨也不推辞,“今日闲来相聚,又不是考文会诗,不宜弄些刁钻的题目,大家寄情于景即好,谁愿先来?”

“臣愿抛砖引玉,望陛下允准。”

众人看去,却在排在最末的一个礼部郎中,以其品级,自是不会有资格随君游园,不过正逢他入宫禀事,也就跟了来,至于此人叫什么名字,朝廷各部郎中数十人,非是礼部之人,就算面熟,这里几个人中,也少有人能叫出他的名字的。

在众人注目当中,小小的礼部郎中有些战战兢兢也就属于正常了,不过能在君前露上一次脸,对他来说可属难得的很了,见皇帝陛下微笑允准,强忍住心中的激动,颤声道:“臣学识浅陋,只是百愚一得,还请陛下,诸位大人雅正。”

“园成景物特稀奇,奉命羞题共诗怡,谁信世间有此境,游来宁不畅神思……”

众人听罢却都一笑,这诗也就是中平之作罢了,到是读来颇有性情愉悦,心胸阔达之意还算有些让人眼睛一亮的地方,不过礼部出来之人,才学本不只此才对,这人到是生了一份好心思,诸人不禁多注目了几眼,不过试问大秦上下,能让这些人注视上几眼的又能有几人?到也不枉了这位郎中大人的一番作为。

“诗才到是有些,但称不得……既然在朕和诸位大人面前献了丑,朕却要罚上你一罚了……”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哈哈一笑,心道,这个赵石,出的好主意,真是有趣儿,好似又回到了当年万事不管,只想着兴风作浪的年纪一般。

这位郎中大人也知道这话的意思,到也早有准备,红着一张脸却是瞅了瞅杨感,见对方笑的有些古怪,他这里好像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最后才一咬牙说了起来,原来是他当年赴京赶考时候的事情,来到京师,自是闭门苦读,想要一举得中,但文会之类的却不能不去。

一日,他与同窗好友参加文会回转,天色已晚,醉醺醺的回归宿处,黑暗之中,却见数条黑影翻墙而入一户人家,两人醉意本浓,这时却是清醒了许多,他到是为人机警,怕是大呼小叫,惊走了贼人,却让好友急急去报官,自己则顺着贼人留下的梯子爬了进去,想要看看贼人去了哪里。

只不过喝的确实有些多了,腿酸脚软之下,在墙头一个倒栽葱便掉了下去,这下动静可不小,自然惊动了人。

倒霉的是那些贼人好像都溜走了,等他好友来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左三圈右三圈的围满了人,他却是被人捆了个结实,怎么解释人家也是不听,更加让人羞的差点钻地缝的是,原来这家白天结亲,他翻墙而入的地方却是人家的洞房所在,听房之事,本是关内之习俗,估计那些黑影也是人家年轻亲朋子弟,进去听墙角的,但他这么一个外人,说破了嘴,也让人难以相信他是路过的,再加上一身读书人的打扮,这户人家的主人可是恼了,非要送他入官不可。

听到这里,众人已都是笑不可抑,最后才听他说道:“幸亏杨相路过,好言驱散了乡邻,又有同窗好友作证,这才免了斯文扫地,遣送回乡的结果,之后再不出门,只顾读书,科考中一举得中,以后每遇事端,也常以之自醒,不敢妄决……”

第444章 游园(二)

众人虽说都是养移体居易气之人,这时却都是憋笑憋的满脸通红,像是李士芳这样的,早已笑的打跌,他如今在礼部任职,到是认得此人,却没想这个平日里最是严谨之人早年会遇到此等匪夷所思的尴尬事儿。

一边笑声不断,一边凑在上前,笑道:“徐大人,你那同窗好友可是李师雄李大人?”

见被众人笑的手脚也没个放处,脸红脖子粗的郎中大人讷讷点头,李士芳这才转头又道:“这到也难怪,陛下有所不知,徐大人和李大人在礼部都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文章都是不错,难得的是两位大人都能实心任事,遇事也不苟且,很得旁人敬重的,却不想还有这等……这等际遇,可见杨相眼光之准,随手点拨,即是人才,下官实在是佩服的紧啊……”

他这话到是说的滴水不漏,虽说他官阶比郎中还要低上一些,但品评起两位同僚来,却也无人觉着不对,毕竟是皇帝近臣还有着一个世袭渠远伯的虚爵,如此说话也是恰当,这里不但保了徐郎中几句,还着实恭维了老相爷一下,真可谓是玲珑剔透的心思,杨感只是微微一笑,但那位郎中听了,心中自是对这位李大人感激莫名的……

赵石听到李师雄几个字却是心中一动,和尚的儿子?这才往那位郎中身上看去,诗词他听不出好坏,更不明其中意境,笑话虽然好听,但唯独他没有笑,在他来说多少凄惨之事都经过了,什么笑话在他耳朵里也就失去了本来应有的效果,到是这些大臣们的答对很是引他注意,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态都好像充满了秘密……

这时李师雄的名字传入耳际,他想到的却是和尚的死讯还没有告诉他,转念一想,也就放了下来,人死如灯灭,又何必让活人烦恼?

景帝李玄谨此时也是心情大好,抚掌笑了几声,微微摆手道:“都说经一事而长一智,但知易行难,律己更是不易,虽是趣事,又有些……但能从中得益,这才是难能可贵之处,你退下吧,以后用心做事,用心为官,只要做到不亏于心,也就不用怕其他什么……”

徐郎中这时却是高兴的眼眶微红,半晌才道:“谢陛下教诲,臣定谨记于心,不敢或忘……”

“下一位该是谁了?”李玄谨兴致高昂,眼睛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对于这些平日讲究正身正己,威严持礼的大臣们能有什么尴尬的趣事却是更为的期待,如不是身为帝王,时刻都要保持着自己的威严和君王气度,这个时候估计脸上已经乐开了花儿的,不过此时却也是在心里大赞自己英明,这个赵石果然如自己所说,很有些奇思妙想,这等有趣之事还真亏他想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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