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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567)

但如今却是不同了,当今皇上可没有先帝那么宽和,他们这些小太监平日都在宫中充为杂役,对于朝局大事以及宫中的变化并不敏感,但两年一过,宫中各紧要处的总管太监大多换了新人,规矩也渐渐越来越是严厉,他们这才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思所在,一朝皇帝,便有一朝皇帝的气象,这个只要是脑袋稍微活络些的人便能感觉的到的。

所以这大冷天站班的时候也再无人有什么怨言,毕竟大秦在东边打败了金国,这等振奋人心的消息便是这些太监也是满心鼓舞,他们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一统宇内,匡扶六和的大志向,也不懂这次打败了强敌对于大秦来说真正意味着什么,只是觉着大秦兵强马壮,在这宫里当差便也安稳。

大秦承平百多年,战事虽是不断,但多数以防守为主,不光是那些朝中的大臣们,便是他们这些太监也都觉着据敌于国门之外便行了的,新帝登基,就擅起兵戈,很有些穷兵黩武的架势,早些时候,不光朝堂之上一些大臣出来劝谏不止,便是在这宫中,许多太监私下里议论,也是惶恐居多。

但大秦一战而胜,掠获无算,不说宫外人心振奋,宫里的太监们也感扬眉吐气,心底里那丝不满和惶恐也消失了个干净,便是规矩严些,也算不得什么,毕竟银钱俸禄一文不少,规矩也是以前的规矩,不过是办事要比以往认真仔细些,麻烦也就找不到你的头上。

更有人在想,这位陛下正是壮年,又英明神武,说不定也要像先帝般当上三十年皇帝的,此时新自登基,宫中人事变换,许多年老体弱的太监都纷纷辞下养老,说不准在这个时候还能更进一步呢。

不过相比较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宫中的人心还是要安稳许多的,毕竟国朝以来,鉴于前朝太监后宫弄权,太监的权力在大秦开国之初便被限制的死死的,除了一个由皇帝心腹掌管的三司衙门,可从没出现过什么大将军高力士,李辅国之类的角色,如今三司衙门也在宫里剥离了出去,太监们的盼头也就小了许多,相互倾轧争斗也大多都是各位贵人之间的小心思在作祟,大事是一点也没有的了。

这些都是闲话,不必细数。

此时乾元殿中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殿中十数人,有一半都是顶盔贯甲的将军,剩下的也都是朝廷重臣。

景帝李玄谨居中而坐,没有美酒佳肴,也没有歌舞助兴,一殿君臣都是神情肃穆,殿上气氛显得分外压抑。

李玄谨威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心中微微有些忧虑,这是最后一次商议攻川大计,之后这里一多半人都要赶回南边儿,明春天气转暖,就是征蜀之时。

一次东征便耗费了百多万两银子,数不清的米粮,征发民夫,也让河中之地的粮米减产数成之多,所耗极为惊人,这让没经过一次如此大的战争的大秦朝堂上下都是触目惊心。

所幸大军得胜,占据河东约有半年,金国的地方,大秦自然不会有什么客气,所过之地立即便将各处府库搬了个精光,一些女真人官吏则毫不犹豫的处置了,抄取家产,这些女真人贵族在河东搜刮日久,家里钱财无数,有的女真人家中的银钱甚至比府库还要多上许多。

抄掠之下,总计竟得约四百万两银子,除了犒赏将士,抚恤阵亡官兵,安抚河东流民所费,竟然还能剩下一百多万两的银子,这样一笔买卖让朝中反对东征的大臣们都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还只是河东一地,若是打下来的地方再多些,抄掠再凶狠些,当还不止此数的。

不过让人心疼的还是东征精锐损伤惨重,十万大军,回转来的不过七万之数,实在让人难以衡量其间得失。

这次攻打后蜀,准备更是充分,只是经历了东征一场大战,这位锐气逼人的皇帝陛下却也谨慎了许多,战事毕竟不如他之前想象般轻易,战事一起,牵涉到的绝不止军旅,而是方方面面,一个不慎,局面就难以收拾。

所以他才在数月之前,借着陈年旧案,再将朝中梳理了一遍,东征或许还可失败,但攻取巴蜀却不容有半点失误,这一整个冬天,兵部之人忙的都是脚不沾地一般,已经没必要遮掩什么,谁都明白大战在即,谁都明白皇上那里不容有失……

虽说诸事都已布置妥当,但李玄谨心里还是忧虑万分,旁的到还罢了,东征一役,让大秦朝廷上下都明白,兵戈之事耗费虽多,所得亦是不少,巴蜀号称天府之国,物产之丰饶实不是金国可比,在金国一地竟能得四百余万两白银,何况巴蜀了,战事若是顺利,足抵军资有余。

但巴蜀自古便是易守难攻,战事又不易拖延太久,这次更是将西南诸府郡军力抽了个精光,再加上陆续抽调的西北边寨士卒以及一些东征归来的精锐秦军,十五万大军,几乎已是大秦能抽调的军兵的极限,说是倾国之力也不为过的。

这真是一场豪赌啊……

景帝李玄谨心里暗叹了一声,此战若败,大秦又得修养生息多少年才能恢复元气?他是不是真的太急了些?

这些担忧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但脸上却不露分毫,转念之间心思便定了下来,准备了这些年,已是如箭在弦,担忧也是无用。

“诸位爱卿,你等都是大秦栋梁之才,朕以重任相托,大秦之兴衰全系此时,望你等以国事为重……功成之日,你等不负于大秦,不负于朕,朝廷自不吝官爵之赏,到庆功之时,朕亲自为诸位爱卿把酒,望诸位爱卿珍之重之……”

“姐,怎么回事,现在说说吧。”安抚好了石头娘,老人家这一段时间焦虑担心,闹些毛病出来也是正常,此时见儿子平安回来,满怀惊喜之下,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要说,赵石也不言语,只听石头娘一个人在唠叨,也是他好耐性,足足卧房呆了有大半个时辰,老人家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让惜红带着几个丫鬟在那里伺候,却是将他的姐姐以及一直伺候在外间的张世杰带到了偏房说话。

两姐弟已经两年多未见,赵石的变化自不必提,已经挽着头发,作妇人打扮的少妇眼圈一红,怯怯的瞅了满脸威严的弟弟一眼,讷讷的不敢出声,这个弟弟当了老大的官儿,实在已经不是当年村中那个野小子了。

赵石确实有些恼火儿,侵占田地?他也没去深想,只以为是那个赵狗子家的小子仗着他的权势胡作非为,语气便也含着些愠怒。

张世杰在旁边笑了笑,看表妹马上好像就要哭出声儿来,这才轻描淡写的缓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表妹夫在村子外面占了几亩山田,都是贫瘠的没人要的,表妹夫也是闲着没事,侍弄一下,以为能产些粮米……”

他这里大致说了一下,赵石的姐姐也在旁边哽哽咽咽的补充着,赵石才明白事情的缘由,要说也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几亩没人要的山田,多数占了也就占了,但那个新上任的县官到出了个鹰扬将军的赵家庄瞧了瞧,硬是抓住这个不放,赵石如今在巩义县可谓是根深蒂固,团练都是他的部下把持着,县里还有张世文帮衬,还有皇后亲族赠送的几处庄宅,如今俨然已是巩义县了不得的一个大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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