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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242)

这几个人步履并不急躁,但却也不慢,一会儿功夫便已经走到了近前。

为首一人身形魁伟,但却并不显得笨拙,脚步不急不徐,却总给人一种一触即发的感觉,他身后诸人亦步亦趋,总是落后于他,并不敢走在前面的,可见这人在他身后诸人心中威望不小。

这人来到近前,看见众人候在这里,脚步却是一顿,身后几人便即也就停了下来,这时借着灯光,赵石才看清这人的长相。

这人脸色白净,长眉入鬓,鼻直口阔,长的颇为英俊,不过这人一双眼睛却闪闪放光,不经意间总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这时在众人身上一扫间,眼睛已经直直盯在站在前面的赵石脸上,眼神顺即变得锐利如刀。

“你便是景王府的赵石?”声音很是尖利,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那双眼睛仿若刀子般在赵石身上刮来刮去,仿佛就像是一头瞅见猎物的猛兽一般,再加上话语里并无一丝一毫尊重的意思,却是显得这人实在傲慢无礼。

赵石眼睛一缩,对方所表露出来的敌意是如此的明显,甚至不用刻意去猜便能感觉的到的,眉头不由轻轻一挑,毫不示弱的直视对方的眼睛,不过还没等他说话,旁边的张峰聚却已经开了口,他这人性子本就倨傲,不管怎么说,赵石身为武状元还算是得他敬重佩服的,眼前这人对赵石言语无礼,岂不是落了他张峰聚的面子,立马就接了一句,“今天怪事实在是多,什么狗屁东西都开口说起了人话,兄弟你也不用理会,狗叫的越欢,也就越不敢咬人……”

“混帐东西,敢对秦统领无礼,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人身后几人这个时候却是一阵鼓噪,立时之间,承天门外便热闹非凡了起来。

张峰聚却也并不惧怕,横着脖子嘿嘿冷笑,手上则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但腰刀早被收了去,一摸之下却是摸了个空,不过随即便把手插在了腰间,胸脯也挺起了几分,嘴里的狠话却也不断,表面上不落半点下风,其实心中也自惴惴,这里可是皇宫所在,他还真怕这些家伙被猪油蒙了心,上来跟自己撕打,到时候不管有理没理,这个罪名都轻不了的了,不过他毕竟少年心性,心中虽已有了悔意,但若让他马上软下来,却也休想。

那人看着他却是微微一笑,这人笑起来眼睛便眯了起来,弯的象个月牙,整个人的气质立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方才若是说他象是一把出了鞘的宝刀,显得咄咄逼人,现在则是让人从他身上能感到分外的亲切。

“都闭嘴,不得无礼,这位可是我大秦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杰,就是……武状元丢的有些可惜罢了,本官东宫侍卫统领秦克简,改日咱们是要多多亲近的,你说是不是?赵都头?”

“秦克简。”赵石已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便是自己晚宴上的对手,看这样子,对面这人对他也是充满了敌意,显见也是得了吩咐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不得不承认,这人在他看来是,那种最难以对付的一类,筋骨结实,身体强壮,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弹性,就好像猛兽在捕食的时候,总是处在跃跃欲试的状态当中,这人话虽然说的张狂之极,但在赵石看来,这人眼神沉静阴沉,并非如折潜般心浮气躁,这些话估计也是故意为之,至于目的无非便是激怒对手,这是心理战术。

不过赵石乃是这方面的行家,只一瞬间便已经将对方的心理猜了个八九分出来,这人要么就是生性谨慎,要么就是在武举中看到过赵石的表现,所以很是慎重,开始便要激怒对手,一个愤怒的人总是容易应付的。

不过赵石的年纪摆在那里,这人虽是谨慎,但到底存了些轻视之心,所以这手段也难免粗略了些,不入方家之眼的,不过这人变脸的功夫实在是一绝,赵石自认是办不到的。

既然想到了这些,赵石心中便已经有了定计,身形一挺之间,眼睛更是毫不退让的直视对方,“秦大人乃东宫侍卫统领,卑职自是不敢高攀的,不过看秦大人也是颇有勇力的样子,不如改日切磋一下如何?”

“好好……”秦克简眼睛扫过赵石脸上,嘴角笑意更浓,连说了两个好字,他声音本就尖利,这时更是透出一股金属摩擦之声,听了就让人难受非常。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过刚则易折,状元郎还要保重才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劳大人挂怀。”

两人这时都是嘴角含笑,对视良久,直到后面又有人走过,秦克简才摇头一笑,仿若无事般转身离了开去。

第179章 寿筵(四)

眼瞅着这几个人昂首离去,其中两个还递过来满具威胁的眼神儿,张峰聚转过了脑袋,心里别提有多闹腾了,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那个什么东宫侍卫统领说话虽然客气,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怎么瞧怎么别扭,恨不能像在延州镇一样,上去就饱以老拳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虽年轻冲动了些,但一边是景王府,一边是太子,这水便有些浑,给他个天作胆,也不至于因为一时热血将身家性命置之度外,淌进这样的浑水中去的,这时有些尴尬的对赵石一笑,再不做声了,心里却是对眼前这个少年满佩服的,不过这些是不是有景王在背后授意,他也懒得去想了。

到是杜山虎很是嘟囔了两句,不过这里人多眼杂的,又是皇宫所在,他也不敢太没分寸,这些武举得中之人都是在军中历练过的,虽然不免粗鲁,但要说到机灵劲头上谁也不比谁差到哪里去,更都是闭紧了嘴巴,心里却都暗道,都说京师已经闹翻了天,殃及了很多池鱼,如今窥一斑那个也可以见到全貌了,京里这些大爷们还真个是肆无忌惮,在这里就掐上了……

赵石自己反而没想太多,今晚必有一战的,他们这些人也都是棋子罢了,棋子间再怎么争斗也离不开棋盘,这也是他这些日子来体会最深的地方,他内心深处最反感的也是被人随手捏弄,不由自主,前世时没有机会,而今这棋盘朝着他却是露出了一角,他这野心也便不可抑止的膨胀了起来,而今晚必将有一个人成为这野心之火的第一个祭品,不是旁人,便是他自己,再没有退步的机会,所以他也只是出神的望着这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杀机却已经不由自主的澎湃了起来。

队伍安静了下来,络绎不绝的官员从这里走过,都有些奇怪这些武进士怎会如此的安静压抑,一个个都绷着一张脸,丝毫没有武举得中的喜气儿,心里都是暗道,这几年京里的事情怎么都透着一股邪气儿……

在这里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直到秋月当空,天气冷的让人直打哆嗦,几个穿的稍微单薄些的家伙已经忍不住开始缩手跺脚的时候,这才看见几个太监小跑着冲了过来,来到近前,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太监才喘着气儿将一张黄绫布的诏书捧出来,“宣赵石,张峰聚,段瑞率一干武进士到寿元殿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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