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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2303)

而这两年,他能交出来的权柄,也都交的差不多了……

恩怨分明,这就是他赵石赵柱国。

翻脸?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能站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就已经表明,他可以在长安,甚或是秦境之内,出入自如。

实际上,他没给皇帝陛下留下太多选择的余地,就像当年长安之变前,当今皇帝陛下没给他多少选择的机会一样。

皇帝陛下当即愣了半晌,几乎无言以对。

他万万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节,会面对这样一个选择,已经差不多习惯了晋国公赵石事事为社稷着想,不复当年锋锐的时候,却突然跳了出来,想要领兵军前。

这一刻,没人能想到这位皇帝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也没人知道,皇帝陛下想了些什么……

甚至皇帝陛下连带在身边的起居录,都没赶出去,也让这位正直顽固的臣子,忠实的记录下来了君臣的对话。

皇帝陛下最终没有多说,脸上挂满了疲惫,苦笑一声道:“朕当年就说,不想当这个皇帝,太累太苦……好,爱卿既然将当日之言,记得如许清楚,朕又怎能不记得呢?”

“既然爱卿有备而来,这些年来……又头一次有求于朕,朕若不许,岂非为人所笑?只希望……爱卿莫要再这么做了,朕还想多活几年呢……”

“来人,拟旨……”

君臣定议,又是如许大事,不经有司,肯定不成。

但皇权的稳固,以及晋国公赵石在朝野间的影响力,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有了体现的机会。

君臣二人,都没提,这之后必定引起的汹汹之议,也没提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中原战事如何如何。

当日,君臣二人在乾元殿上对饮多时,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最终,皇帝陛下酩酊大醉,若无其事的晋国公赵石,则径自出宫。

本来,圣旨一下,虽然中书,枢密都有异议,但赵石出京领兵之事,已难更改。

皇帝陛下心意已决,谁劝都没用,再加上晋国公赵石也是坚持己见,君臣二人,几乎合力改变了朝廷既定之方略。

后遗症当然很多,朝野动荡,很多谣言出现在京师,很多人的心思,也开始动了起来。

本来,这些都不足以拖延赵石启程的时间,快马加鞭的话,他能在夏中便赶到开封……

但就在这个时候,御史中丞,张世杰病重,让赵石不得不留在了京师。

这病的起因,也许是积劳成疾,也许……但诱因,和赵石却是脱不开干系。

君臣在乾元殿的对话,很快就传了出来,一些朝臣,不敢去劝皇帝陛下,又不能出现在晋国公赵石面前。

只能转着弯找到张世杰门上,张世杰无奈,到了晋国公府,与赵石相谈良久,并不能改变赵石心意。

张世杰忧心忡忡,在赵石面前言辞激烈,却让赵石一句句堵了回去,这么一来,回到府中,便病倒了。

开始还以为是劳累过度,再加上有些激动,会小病一场罢了,但这一病,张世杰便再没起来。

几日之后,到了晋国公府的,是御史中丞,文学店大学士,太子少傅张世杰的丧讯。

而此时赵石已多有预感,并没有多少震惊,只是愧疚之心,总归难免。

到张府奔丧,终坐竟日,他不喜张世杰为人,但却也敬佩他的操守品性……

这一天,他对着张世杰的棺椁,想了很多。

当年故旧,渐多零落。

胡离战死于太原府,蔫狼逝于蜀中,赤魔终于吐蕃,李匪缠绵病榻,怕是时日无多,李树终老于故里,与杜山虎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加上李池勋病死于平夏,郭猛亡故于凉州任上,李严蓄病殁于乡里,种从端瘫在了床上,李承乾病逝于延州府,两年前上的丧表……

老娘也已归去……

如此种种,朝堂变幻,人事几新,回想起来,他已经经历了三朝的风风雨雨。

能得妻妾平安相伴至今,已属不易,所求再多,将来也逃不过一坯黄土,何苦来哉?

感慨良多之下,竟是真的有了几分归隐田园之心。

但最终,还是他那坚韧如钢铁般的意志占据了上风……

他赵石一生征战,何曾想过死后如何?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难道还能半途而废不成?

千秋功业,后人看个热闹,只有身处其间,才能体会到其中滋味儿,无疑,他赵石如今能主国家兴亡,能定一族生死。

这样痛快淋漓,精彩万端的生涯,又岂是几句褒贬之词能概括的了的?

终老于病榻,非他所愿,马革裹尸,方为人中之雄。

至此,心意已决,赵石第二日,便回府收拾行装,辞别妻儿,启程东去。

实际上,成武十五年,大秦朝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的非常之乱,种下的隐患,也是不计其数。

临行之前,赵石已经知道,有人密谋,言曰,“赵石威福自专,胁迫陛下,当除之。”

又有人言曰,“欲除赵柱国,先诛木华黎。”之语。

这些人是哪些人,又有何图谋,赵石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但这个时候,他的心已经去到了纷乱的河北,去到了遥远的辽东,甚至已经到了高丽。

这些痴人呓语般的阴谋,也只是让他笑了笑,并未在他心中,留下什么痕迹。

第1624章 降人

大秦成武十五年秋,江善率军围襄阳。

其实,此时大将军赵石军令已到汝州,令江善,种燧,魏怀德听令行事,并招江善回军……

但江善把种燧以及魏怀德等人得罪的狠了,军令到达汝州,种燧等人有意拖延,直到八月间,军令才到达军前。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江善想不退兵都不成了。

襄阳坚城,有岳东雷坐镇,严防死守,江善率军,猛攻襄阳两月,损兵折将,却不能拔。

士卒疲惫,军中多有伤病,士气低落,几乎是之前樊城之战的重演,但这一次,没人再敢于江大将军面前,相劝退兵了。

八月,军令到达襄阳军前。

江善览后,先就吃了一惊,大将军赵石竟然已经离京去了开封,整个河南,河中,河东,草原诸部人马,皆要听其节制。

这样的信重,是他所无法比拟的,也是他最渴望得到的。

震惊过后,便是急怒攻心。

显然,朝中已然生变,之前方略,怕是成了笑谈,不然的话,大将军赵石就算出京领兵,与他争功,也不会去到开封,节制如许众多之人马。

多年夙愿,一朝成空,几载征战,血染沙场,却是这般结果。

襄阳城下的中军大帐之中,江善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在左右惊呼之中,晕厥倒地。

是夜,大将军江善殁。

主帅突殁于军前,江善心腹大将折洵等,唯恐军中生变,为宋军所乘,秘不发丧,急令各部退兵。

大军过汉水,折洵等才召集众将议事,此时,众将才知道,江大将军竟已暴病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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