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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2227)

这位话匣子一打开,真个是没完没了,王罄到是听的津津有味,任红缨不耐烦了,顺手拍了拍桌上的长剑,目光斜视。

若是平常人,就算脸皮厚些,定也不会赖着,人家桌子上摆着的是凶器,再死皮赖脸,讨没趣不说,不定还要伤着自个儿,这人也不是长安城中那些城狐社鼠,没那种混不吝的劲头儿。

但这位脸上堆着笑容,不紧不慢的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抿了一口,“两位,听听这些有好处,西蜀那边虽然山清水秀,但到底是荒蛮之地,就怕两位在那儿呆惯了,扎入长安,就生出事来。”

“你们看,这些胡人野性难驯,但到了长安,却都要守规矩……”

说到这里,就算中年人还是那副普普通通的模样,在两人眼里,也变得不普通起来。

他们没想到,没进长安,就碰到了熟人,进了长安,却又遇到对他们的来历好像无所不知的陌生人……

王罄心再宽,这个时候也一下把脸撂了下来,顺手一把按住了桌上正在骚动的长剑。

抱了抱拳,沉声道:“我兄妹二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若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明言……”

那人也抱了抱拳,“初来乍到,呵呵,不见得吧,任姑娘本就是长安人士才对,当年还在长安犯下了案子……别误会,就是这么一说,不说陛下登基时,曾大赦天下,就是两年多前,我大秦灭夏,普天同庆之时,陛下也曾赦免天下有罪之人。”

“任姑娘那点事,早已在长安府销案……嗯,这里人多嘴杂,还请两位到楼上说话吧。”

中年人抬头看了看,有人在向他招手,于是道了一句。

“晦气,一到京师,就碰上了内衙这些鬼头鬼脑的东西。”

任红缨被王罄拉着,好像生怕她暴起伤人,实际上,她到底生在长安,在长安呆过十几年,这中年人是什么人,她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比王罄要清楚的多。

只是七八年过去,内衙早已改成了明远司,却非是她这归乡之人能够了解到的了。

她这里嘟囔了一句,王罄到是没怎的,那中年人耳聪目明,一边领着两人上楼,一边就笑,“姑娘说笑了,咱们虽然确实有点鬼头鬼脑,但做的却是守护一方平安的好事,像姑娘出身长安名门,却在绿林间厮混,窃以为不值啊。”

王罄不乐意了,“行侠仗义,自由自在,没什么不好。”

那人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绿林豪杰,又有哪个敢真称什么行侠仗义了?自由自在到是真的。”

说话间,来到楼上,楼上是一个个雅间,但陪酒的女子也多了起来,来来去去,看上去都是花枝招展的曼妙身影,和楼下俨然两个世界一般。

早有人引着,来到一间房门之外,房门推开,中年人肃手邀客,“两位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长安规矩多,很多人一入长安,便已经身不由己,他们两个也不例外。

两人迈步入内,中年人却没跟着进来,而是在门外顺手把门关上了。

室内宽敞洁净,精致中透着大气,坐在窗边,还能低头看楼下的歌舞,当然,来到楼上的人,一半取的是清净,另外一半,就只能是优越感了。

室内早已坐了一人,这位也是一身便服,但官气就比方才那位多的多了。

见两人入内,起身抱了抱拳,“在下姓齐,多有唐突,两位不要见怪,知道两位远来,所以略设薄酒,算是给二位接风洗尘,两位请。”

很客气,也很周到,说话的时候,远没有方才那位硬邦邦,还莫测高深的。

两人入座,很快,酒菜就送了上来,这次可要方才他们自己要的那些丰盛多了,但两人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王罄觉得,自己从蜀中到长安一路上,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怕就是临时起意,到这家酒楼里来吃饭了。

等人都退下去,这位四十多岁,言谈举止颇为威严的家伙,亲自给二人满嘴,顺便不时打量一下任红缨。

安坐之后,才笑着道:“两位不必如此戒备,本……咱们也没什么恶意,好吧,咱们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吧。”

“一来呢,天子脚下,不容人肆意妄为,所以咱们职责所在,凡草莽龙蛇入京,都要知会一声,身上有案子的人不用说,他们若胆大包天,敢到京师来,算是自投罗网,省去了咱们许多手脚,其他人嘛,只要安分守己,来去自然自由,只是要在咱们这里备个案。”

“二来呢,有本事,又愿为朝廷效力者,咱们自然竭诚以待,嗯说的明白些,咱们明远司正值用人之际,就像王兄弟这样年轻有为之人,既然离开了蜀地,就是想有一番作为了,咱们明远司缺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人。”

说着说着,这位便露出了草莽气息。

“王兄弟,不忙说话,先听咱把话说完啊……三来呢,任姑娘咱们不敢相强,不过……想来任姑娘也不会在京师久留是吧?”

“明远司是什么地方?”

“呵呵,明远司属枢密院辖下,至于干什么的,也不用瞒着,咱们专职探查敌情,传送消息等等,说起来,若非两位来自蜀中,咱们多数不会这么快寻上两位。”

“蜀中和其他地方有何不同?”

“这个嘛……咱们明远司的人,大多来自蜀中,对那边要熟悉的多。”

“原来只是些探子啊,王某可是要进国武监的,怎么能去当探子呢?”

“嗯,王兄弟好志气,但这个不好说,看王兄弟的年纪,进国武监好像有点难,就算进去了,三四年出来,也近三十了吧?再要一步步往上行,难啊,咱们明远司就不一样,草创之际,多少机会都等着呢,将来王兄弟也许能借此进了枢密院任职,到了那个时候,齐某怕是要叫王兄弟一声大人了。”

这人真是好性子,不论王罄怎么插科打诨,都能好言好语,给王罄解释明白。

当然,你要真以为这人好欺,又道那明远司真个求才若渴,礼贤下士,可就大错特错了。

换了旁人,或是只王罄一人进京,肯定就不会是如此客气了。

明远司这样的衙门,阴狠之处,并下于当年的内衙,他们这么好言好语,以贵客之礼相待,不过因为座间有一个任红缨罢了。

任红缨的家世,让他们有点忌惮,因为属于外戚之家,但只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们忌惮到这个地步,只因任红缨还和香侯府有着关联,好像又能牵上点晋国公府。

这一下,明远司也有点坐蜡了。

这位姑奶奶在蜀中没少沾了人命,很多还是蜀中密谍给擦的屁股。

这样一个人进京,不管不成,管吧,其他不论,晋国公府乃明远司的顶头上峰,这边儿又听到点风声,任红缨的幼妹差点嫁入晋国公府……

虽然内情也许只有几个人清楚,其他人都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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