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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2202)

于是,在这个时期,出现了不少听上去很残暴的命令。

比如说,强令横山羌各部改名,不得以羌人后裔自居,后来,当西北彻底平静下来,又严令横山羌服劳役军役,修整西北道路,随军征伐等等。

随着这些命令到达西北,横山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于是,接二连三发生羌人叛乱之事。

但此时,他们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因为左有灵州路守军,右有榆林银夏秦军精锐在,腹背受敌之下,横山羌根本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于是,无数大大小小的山中羌人部落覆灭于战火当中。

到了成武末年,这个盘踞西北多年,如今差不多已是羌人最后一支的族群,彻底衰落了下来。

除了这些,比如自党项李氏崛起,血脉绵延数百载,有着党项李氏血脉者,遍布西北。

即便党项王朝已经覆灭,但其血脉还在西北流传。

随着秦军对西北诸地控制越来越强,大秦朝廷终于颁下旨意。

西北诸族,除汉人,以及皇家钦赐之外,不得有任何人以李为姓。

凡西北民籍记录为李姓之人者,必查其三代,如有党项血脉,诛之。

这可并非赵石有意推动,朝廷对此怀异议者,寥寥无几,上书之人,是一位参知政事,正经的大学士。

可见,秦人对党项怀恨之深了。

当然,这也不难理解,大秦跟西夏相争百余载。

大大小小,战事无数。

三川口一战,死伤狼藉,西北家家缟素,户户嚎哭。

宣武年间,数十万大军伐夏,一战而败,几乎被乘胜而来的西夏人长驱直入。

大秦上下,凄凄惨惨,无论权贵豪门,还是乡间百姓,皆望西北而哭。

秦人和西夏人的仇恨,是用百余年来的无数鲜血凝结而成,根本无法化解。

灵州一役,赵石防火烧了灵州城,让西夏人死伤无数。

有人确实弹劾过赵石用兵戾气太深,有伤天和等等,但从成武五年到成武七年,平平安安至今,没谁再拿灵州之事作祟,其实也正是拜这仇恨所赐,私底下拍手称快者,不知道有多少呢。

大秦对西北越来越严苛,也就不值得奇怪了,就像前秦对待赵国一般,属于世仇范围,胜利者自然会用鲜血来洗刷仇恨,发泄怒火。

这一战,虏获的金银细软,将在明春开始陆续运送到长安,给大秦国库添砖加瓦。

紧接着,木华黎也派人护送西辽进献的礼物进了京。

西辽送上的礼物其实不算多贵重,但却稀罕,无法用金银来衡量。

夜明珠,西域黄金佛像,一位西域国王的王冠等。

本来,这些东西一半儿是要送到晋国公府,但赵石在河洛的时候,便回书给木华黎,让他清醒一点,来自契丹人的东西,是他能够随便送人的吗?

于是,木华黎的人来的晚了些,东西也都送入了国库和皇家内库。

给晋国公府这边的年礼,也就寒酸了下来,除了北边一些珍贵的动物毛皮之外,也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契丹人的请求,也被带到了大秦京师。

称臣,请求大秦出兵,帮助他们攻打花勒子模。

看上去很有诚意,但使者未曾到来秦地,这让契丹人的所有举动,都像是一种敷衍。

作为战利品,一些西夏皇族的首级,以及不亦鲁黑汗的人头,都送到了长安。

终于也为动荡了一年的长安都城,又添上了几许亮色。

这次护送草原车队回来的,是大将李刑。

他这算是回京述职,有着莫大军功的他,这一步走出去,妥妥一位准大将军。

李刑的升迁之速,绝对不让于他人分毫,他比赵石要年长几岁,但也不多,不到四十的年纪,就到了这个地位,可见,在草原这些年,军功积累之多了。

对于晋国公府来说,李刑不算外人,但回京之后,还是时隔多日,才登了晋国公府的府门。

没办法,到兵部述职,还要等待陛下传召,在这期间,述职之外臣,一般都不会自寻烦恼,先去见什么人,更不会去探亲访友。

除了不想留人话柄之外,也必须对陛下表现出足够的忠诚,以及对进宫见驾这件事的慎重。

李刑上门,赵石在内宅摆了酒宴,和李金花一起接待这个侄儿。

饮酒当中,李金花还差点哭了一鼻子。

不管当年李氏族中,有多少不合,毕竟却还是李金花的族人,血脉上的联系,无法割裂。

而自从李敢当带着族人回去祖籍,李氏一族也就从京师豪族,摇身一变,成了地方大族……

这差距有多少就不用细说了,衰落之势一览无余。

但现在,李氏一族终于又要出上一位大将军了,李金花也是倍感欣慰。

其实,更感激的是李刑,若非这位姑姑,他当年便不可能入国武监进学,也就无法有今日之成就。

当然,有赵石在座,姑侄两人不会失态。

同样,李刑登门,也不会专是为了看望自己的姑父姑母。

他是回京述职来的,身上军功再多,也要看之后的安排是否合意,像大将军韩炜,就在河中呆了数十年,若是那样的话,他到宁愿不要这个大将军,老实的呆在草原得了。

当然,他心里最深处的担忧是,这位姑父旧部太多,深有顾忌之下,把他这个亲戚给扔到一旁。

给赵石说了一些陛见的情形,然后便开始小心翼翼的说起自己的前程。

当然,这事儿他早已知会过了,但没得准信之前,他却不敢有任何轻忽。

赵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这个安置,他现在还真说不好。

李刑之前的意愿其实很清楚,想去河洛领兵。

也就是惦记着中原之战的功劳了,估计是他也想着,大帅必定不会置中原战事于不顾,那么,在张培贤张大将军麾下安插自己人,也就成了题中应有之义。

在这一点上,身处草原的他,无论是对朝廷政局,还是对军中势力分布,认识的都不太清楚。

不过,此次登门,这位的心思一下就变了,赵石开了个头,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的时候,李刑直言不讳,想去上党领兵,不成的话,去大同也行。

这一下,就着实令赵石对他刮目相看了。

之前赵石对他的决定,可谓是不屑一顾,你一个在草原上练出来的骑兵将领,却去河洛掺和,有你这么糊涂的吗?

这一次,就很符合预期了。

河北,辽东,都是骑兵纵横来去的好地方。

不过,赵石还是摇头,只对他说了一句,“等等看吧,枢密使之位定下来,再谈其他。”

李刑有点不明白,这可是听了李之问那厮的话,才改了主意,但大帅的反应,可就不像李之问说的不太一样了。

他不敢问,就算他晋三品武职,与其他大将军并列,他也不敢在这位姑父面前有半点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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