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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2132)

如此一来,布政使彭大人的权威无形中便树立了起来。

在这之后,这位使君大人,才开始于人事上做起了文章,而在这个时候,他所行所为,几乎已然没有任何掣肘了。

当然,在五月间的洛阳,还有事情悬而未决。

在一番喧嚣过后,地方族类皆都变得战战兢兢。

别看之前变乱之时,许多人都在说秦人乃暴虐之属,夷狄之邦云云,但那到底不过是为了鼓动无知百姓而已。

很多人其实都明白,秦人在河洛,不说秋毫无犯吧,却也不脱堂堂之师的范畴。

而今,秦人终于下了狠心进行整治,许多之前惶惶大言,一副不畏生死,不计自身荣辱之人,立马畏怯了下来。

用句不好听的话来说,其实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说胡人大举南下,只说当年女真人渡过黄河,接连攻取河洛之时,就没见这许多人站出来,保家卫国。

因为谁都知道,胡人茹毛饮血,只会用刀枪说话,从来可没有安抚百姓一说,更不会因为你田产众多,在百姓中深有声望,便会手下留情。

而大秦这些年怀柔之策,不能说错,却也助涨了很多人的气焰,觉着秦人不过如此,兵戈再利,也要以民心为重……

说到底,其实就是存了侥幸之心罢了,这也才闹到了如今的地步。

到得现在,血淋淋的屠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再不留任何余地,终于让多数人心胆俱寒……

于是,从四月末开始,河洛地方大族陆续来到洛阳,住进了各自产业,或者居于客栈之内,让日渐萧条的洛阳古都竟然渐渐繁华了起来。

晋国公召集河洛大族,商讨河洛长治久安之策的消息,也传遍河洛的各个角落。

即便没有接到钦差令喻的人,也在思忖一番过后,打点行装,往洛阳赶了过来。

除了观望声色之外,恐怕也有着争竞之心,觉着自己不含糊,为何旁人能够成为晋国公座上之宾,自己不成?

所谓人心难测,就是这么个样子了。

之前在河洛乡间府县,风评皆以居秦人官佐为耻,而今,风头虽还未彻底转变,但许多人已然掉过头来,稍稍露出了谄媚嘴脸。

地方大族……多数不过此类,千古艰难惟一死,所谓民心,所谓风骨,在刀枪面前,终是要撞个粉身碎骨。

不必太过感慨什么,在华夏这片大地上,千年前如是,千年后照样如此,许多故事,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却总脱不了大体的范畴。

有勇气而又倔强的人死了,剩下的则是些聪明而又怯懦的人在苟延残喘,最终成为顺民百姓。

天下分合,多出于此,不必多做赘述。

如今,主导了这一切的大秦晋国公,冠军大将军,枢密副使赵石,便没想那么多,此时的他,却是清闲的很。

早晨起了个大早,拽着两个小妾,来了个晨练,神清气爽的梳洗完毕,然后练上几张大字。

之后,便在五月间暖暖的阳光之下,带着亲兵随从,到洛阳国武监分院转上一圈,重新回到洛阳城内,开始翻阅送过来的文书。

送到他这里批阅的东西并不算多,主要还是朝廷的邸报。

这个时候,他总会稍稍有些庆幸,自己身在河洛,不用为禁军整编那等千头万绪的事情烦扰,甚或是被喜欢坑人的皇帝陛下叫进宫中,献计献策,更不用起个大早,却站在金殿之上,听那许多让人昏昏欲睡的朝廷大政。

河洛这里的事情,处置的差不多了。

该杀的人已经伏诛,该老实的人也老实了下来,河洛这里也接收了不少禁军裁汰士卒,算是变相的帮了种燧一个大忙。

朝廷在五月间终于通过了在北边建立新军的奏议,但作为首议之人的枢密使李承乾,应该在枢密使的位置上呆不了多久了。

大秦朝堂正处于一个新旧交替的过程当中,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离职,关于官员任职年限的问题也渐渐明确了起来。

这样一来,不但枢密使李承乾会很快卸任,一些京官在京中职位上养老的规则,也打破开来。

尤其是一些地方大员,也在此列。

引起反弹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些布政使,宣抚使接连上书议政,原因就在此处。

其实最终看的,还是皇帝陛下的决心,在这一点上,赵石看的很明白。

只要皇帝陛下不松口,这件事就会一力推行下去,会出大乱子吗?赵石不很确定,官职就是官员们的命根子,被逼急了,闹出什么事情都很正常。

而他在京中待了这许多时日,此时也觉得,皇帝陛下不必太过较真,这会儿只要松松口,立即便是天下太平……

至于皇帝陛下怎么想的,他不很确定,不过有想法是一回事儿,他断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那些垂垂老矣的家伙们去试探皇帝陛下心中所想,更不会为了此事进言。

第1505章 书信(一)

和两个小妾用过早饭,两个女人现在都不太愿意动弹了,两个人游逛了这许多天,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便都觉出了疲惫。

这两日,就都老实的呆在了府里。

琴其海懒懒的就像一只猫儿,找一个地方,就能蜷半天儿。

到是达达儿真,休息了两天,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这会儿吃完饭,用她那生硬的汉话,正试试探探的跟赵石说着话儿。

听了两句,赵石就明白了,她有点想家了,打算趁着太子巡幸大同的功夫,看能不能找个借口,回克烈部瞧瞧。

在赵石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怕小妾跑回克烈部就回不来。

只是路途遥远,来回一趟,并不容易。

所以,也没劝没哄的,就一锤定音,看看再说。

达达儿真有些不满意,但草原女子和中原女子最大的共同点就是,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会太过任性。

于是也只能撅着小嘴儿,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瞅了赵石半晌,见丈夫一点改变主意的意思都没有,这才甩着手,晃着一头辫发,走了。

随后,胡烈来报。

“大帅,您点明要见的人都已到齐,只是……外间传言,说什么大帅要跟河洛诸贤达人等,共商国事,也不知是哪个在胡说八道,大帅您看……”

赵石眉头轻扬,心里也是失笑,到了这个时节,还有人想要兴风作浪,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流言……除了这些河洛大族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或者是在找台阶,以保存些颜面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会有这样的流言出现了。

赵石微微摇了摇头,“不用管它,到时候,你替我走一趟,知道该怎么做吧?”

胡烈愣了半晌,才脸红脖子粗的搓了搓手,讷讷道:“大帅,能不能换个人……”

没问其他什么,只是想要换人……

赵石笑了笑,“冲你这句话,这事啊,就你了,记得,不要堕了本国公的威风……只要把话说明白了,其实也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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